梁少棠的千面祀神躯壳突然皲裂,三百年的罪孽魂浆从裂缝中喷涌。九州大地的血碑森林集体震颤,碑面浮现出无数张尖叫的面孔——那些被梁家血祀吞噬的魂魄,正在撕扯碑体试图挣脱。他抬起青铜巨掌按向主碑,触到的却是玉娥冰凉的蜡化脸庞:\"爹爹...你杀不死自己的罪...\"
\"咔嚓!\"
主碑突然自中部裂开,碑体内部竟是中空的青铜祀鼎。鼎内煮着粘稠的魂浆,表面浮沉着七十二具梁家婴儿的蜡化尸骸——每具尸身的心口都插着刻有生辰的青铜祀钉!
祀鼎底部伸出九条青铜脐带。梁少棠被脐带缠向鼎口时,看见鼎内魂浆中映出自己每个时空的罪恶:五岁活埋表妹填桥眼,十五岁熔铸玉娥魂魄制嫁衣,三百个时空的三百种暴行在此刻汇聚成沸腾的魂火。
\"该醒了...\"玉娥的蜡婴突然裂开腹部。那团跳动的不是脏器,而是由翡翠镯子化成的《破祀典》!梁少棠的祀神巨掌突然反向插入自己胸腔,扯出流淌魂浆的心脏:\"梁家血祀...到此为止!\"
魂浆心脏坠入祀鼎的刹那,鼎身突然浮现十万道裂纹。九州血碑森林同时爆出青光,碑面历代梁家人像突然互噬,他们的青铜獠牙撕咬同类,喷出的魂浆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灭祀咒》!
血碑森林燃起青色魂火。梁少棠的祀神躯壳在火中崩塌,每块碎片都化作尖叫的魂魄四散奔逃。玉娥的蜡婴在火中起舞,嫁衣下摆延伸出万千魂丝:\"爹爹...我们本就是一体...\"
青铜祀鼎突然炸裂。鼎内沸腾的魂浆如海啸般席卷九州,所过之处血碑尽数熔解。梁少棠的残魂被火浪冲上云霄,看着自己三百年的罪孽在火中化为灰烬——那些灰烬里浮沉着历代梁家人的青铜心脏,每颗心脏都在重复着\"永寂\"的口型。
七十二座城镇突然蜡爆。冲天而起的魂浆在空中凝成遮天蔽日的血碑云,云层深处传出梁无涯最后的嘶吼:\"血祀...不灭...\"
血碑云开始降下魂雨。梁少棠的残魂被雨滴击穿,每一滴魂雨都在重演他的罪孽。玉娥的蜡婴在雨中融化,翡翠镯子突然暴长,化作青铜锁链将他拽向云层深处:\"爹爹...该去新鼎了...\"
云层中央旋转着巨大的青铜鼎口。梁少棠看见鼎内正在重演梁家血祀的起点——三百年前那个雨夜,梁无涯将妻子活祭的场景。而鼎的边缘,七十二具新生的梁家婴尸正在啼哭,他们的脐带连向鼎外的摩天大楼!
\"不!!!\"
残魂突然迸发最后的魂力。梁少棠撕碎青铜锁链,将《破祀典》的翡翠碎片刺入自己眉心。魂体自爆的强光中,血碑云层寸寸崩解,坠落的碎片化为七十二场青铜雨——每滴雨珠都裹着个尖叫的魂魄。
朝阳刺破残云时,九州大地只剩焦黑的祀坑。梁少棠的残魂凝成最后块血碑,碑文是他亲手刻下的《罪己书》。当第一缕阳光触及碑面时,碑体突然渗出混着蜡丝的鲜血——那些血珠落地即化作青铜蚯蚓,钻入地脉消失不见。
玉娥的翡翠镯子静静躺在碑顶。当山风掠过镯身时,内部传出细微的啼哭——某个时空的梁少棠,正将新生女儿钉入桥桩……
三年后的惊蛰,考古队在祀坑发现青铜残片。当仪器扫描碑文时,显示屏突然浮现梁少棠的千面祀神像。项目经理的瞳孔突然爬满青铜纹路,手中的洛阳铲自动刻出\"永和七年\"的篆文。
夜半,整个营地被青色魂火笼罩。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所有设备内都凝结着青铜血珠,而项目经理的帐篷里,赫然摆着枚沾血的翡翠耳坠……
血祀无声,永寂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