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拓跋子浚带了些女人喜欢吃的零嘴来,外头要进来的人当即被拦下,又起了争执。
璃月嚷声:“烙子,不妨事。”她现在这般生病,应该不会有事。
璃月坐起身,拓跋子浚将吃食放璃月床边的矮几上道:“若是有想吃的,可以吩咐我的手下。”
“你的?”
拓跋子浚点头:“你叫我阿浚,不就是认可了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说的聘礼自不会差你。”
璃月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道:“可我手底下好些个阿翡,阿路的,照你这么说,我后院不少人呢。”
当真是什么话都唬不住她,道:“你后院?”
璃月点头:“你要入我后院么?好些个人都喜欢我呢,我也娶不过来,只能叫他们没名没分的跟我,阿浚比他们俊朗,当是可以排个甲乙。”
这般玩笑拓跋子浚头一回听到,露了笑脸,没笑出声,道:“你这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璃月道:“虽不我的事实,我却是真真的听过真有其事的。”
皇上的长姐,长公主府就是养了一个男子后院,她都听人说过长公主好些秘事呢。都是俊朗男子,今儿这般玩笑,也是拒绝拓跋郎君,也不知道这人懂不懂。
拓跋子浚自然懂,便就转移话题,问:“你说老百姓有温饱就可满足,为什么还有人不满。”
“阿浚可具体说说么?”
“今日有人派粮,有汉人拿了刀来恩将仇报,所以你说的不对。”
“那不正常吗?你要是饿了很久,为了活命把自己的孩子换给别人做吃食,你心里没有恨么?有些恶果躲不了,阿浚要是想学汉人的治理,可以多看看汉人的书。反正我的阿爷只教我做个善人,善有善报,做恶事,会损阴德,那跟着你的人就会倒霉,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因着你想娶我,恶报就在我身上。”
“照你这么说,你跟着我倒霉了?”
“不是吗?阿浚可是试着讨好地方老百姓,叫他们开门做营生,设立地方官,治理一方百姓试试。”她的出发点在老百姓身上。
然拓跋子浚还真想了解汉人的百姓,淡声:“不会讨好。”
“免苛捐免赋税,再帮着照顾他们生意,一国的帝王都是这般讨好百姓,只要他们过的好了,自然就会慢慢淡忘痛苦。”
璃月在下迷魂汤。
拓跋子浚瞥一眼璃月,“你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
璃月淡笑:“我在想什么?阿浚真就不想试试自己有无能耐?”越说越像在哄孩子。
“不想。”拓拔子浚拒绝。
“你学汉话是为什么?”
“自是我家有汉人,乃她从小所教,你若进了我家门,我们的孩子也会说汉话。”
璃月险些翻白眼,怎么就想到孩子了,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打仗,不能和汉人和睦吗?”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草原贫瘠,没有布匹,没有瓷器,没有锦衣玉食,为什么汉人可以享受这些,草原不可以。”
璃月瞪大眼睛,这什么强盗逻辑:“你有没有搞错,布匹不是汉人整日整日苦熬织布织出来的么,瓷器难不成也是凭空变出来的,那些好吃的吃食也是别人绞尽脑汁做出来的,你在这里不满,倒不如说你们没有汉人勤奋,我们要什么从来都是凭自己的手去挣出来,而不是靠抢靠劫,你们懒就活该享受不到该享受的福。”一口气说完有点喘。
“你!”拓跋子浚气,见璃月这般说话,不免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草原试试,风沙,冰雪,从来无情,哪年冬天族人不是靠运气活下来,汉人占了好地,却不容许外族人踏足,便是避难都不行,这便是自私,过分。打仗是我们愿意吗?抢东西也是我们天生如此吗?”
璃月眨巴眼睛,怎么觉得人家也有道理。
草原的地薄,种不了庄稼,这也是他们年年要抢储备粮的原因吗?
可他们不都活的好好的,哦,对,他说靠运气才能活。
拓跋子浚道:“我看还得把你带回部落,教他们做瓷器,织布正好。”
“我哪里懂啊,汉人的书上就有啊,有一本书叫《天工开物》里头什么都有。”
“去哪里弄来?”
璃月翻个白眼:“书肆啊,就知道布匹,瓷器,书知道吗?书才是重中之重。”说完一愣,忙又道:“别抢,去买人家才会告诉你哪些有用的。”
拓跋子浚沉吟。
璃月靠着床就看着拓跋子浚想东西,难怪他有几分汉人模样,原来是个串秧儿。
今日也说了不少话,拓跋子浚起身,道:“早些睡。”
璃月点头:“那老大夫能不能派过来给我,我亲自看着,我怕你们给他弄死了。”
“你不恨他?”
璃月摇头:“他有勇气,有大爱,我佩服,虽然我倒了霉,但我不是没死么,这人我想收为己用。”
拓跋子浚看了看璃月,难怪她身边能人不少,竟然这般情况下还想着收人。
点头,走人。
璃月松一口气。
蛮子走了,烙子进了屋,璃月忙小声道:“大军有没有来?”
烙子摇头道:“查探的人未见大军痕迹。”
璃月道:“没事没事,下雨不好行军的嘛,叫大家稳住,别轻举妄动,明天或者后天当是能到。”
烙子点头。“这蛮夷老是进你屋子怎么办?”
“全城老百姓的小命在人家手上,咱们先苟着,苟一日是一日,反正也没几天。”
烙子无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