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离开这里,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师父的名字,把我激动得一步就蹿到男人面前,忘乎所以地抓住他的手臂向他大声问道:“对,他现在在哪?”
中年男人被我粗鲁的动作给弄疼了,满脸不高兴地向我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他把房子卖给我后就搬走了。”
看到中年人在脸上流露出不满后,我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了,赶忙松手对中年男人问道:“大叔,林叔在卖你房子时说过些什么吗?”
中年男人一边卸着车上的东西一边向我说道:“那还能说啥。不过,该说不说,那老头把这房子卖得还真是便宜。”
说完,在脸上流露出庆幸来。
黑子一边帮忙卸着车,一边向中年男人问道:“大叔,林叔后来有什么消息你听说过吗?”
可能是因为黑子帮干活的原因,男人对黑子的态度明显比对我好。对黑子说道:“你让我想想啊。”
男人在低头沉吟了一会,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把头抬起来对黑子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车站拉活的时候,听别人说过,这个瘸老头以前好像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不过现在是落魄了,在马路边给人家修自行车呢。”
中年男人的话让我和黑子都在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黑子又向中年男人追问林叔在哪里给人修自行车。
可中年人一边往门里搬东西,一边摇头说不知道。
打听到林叔的消息,我和黑子又有了精神头,只要林叔还活着,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
从胡同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黑子向我问道:“天哥,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咱们再想办法找师父。”
黑子表情坚毅地向我说道:“嗯,就是一条街一条街地翻,也要把林叔给找到。”
我向黑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像你说的那么费劲,咱们在这不是还有朋友吗?”
听到我的话,黑子眼神登时一亮,向我投来会意的目光,我向他点了点头。
找到宾馆住下后,我给王烨他们去了电话,他们告诉我家里一切正常,田春的人也没来捣乱,郝老板那边暂时没动静。
王烨的话让我放下心来,撂下电话,简单地吃了口饭便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和黑子直奔八里堡的台球厅,结果原先的台球厅已然变成一家电子游艺厅了。
向里面的人打听一番,居然没有人认识大圣。
我又惴惴不安的奔向他家,在路上不停地祈祷,他可别搬家了啊。
还好,这次天遂人愿,大圣家的大门紧锁,但明显可以看出来有人居住的迹象。
黑子又开始围着房子四处张望起来。
正当我们在门口徘徊时,他家的邻居便有人走了出来。
黑子赶紧向前询问大圣的下落,邻居说,大圣就在离家不远的菜市场卖鱼呢。
我们在邻居的指引下直奔菜市场。
到了市场,很容易就找到了卖鱼的摊位,远远地就看到大圣戴个破草帽正蹲在地上给人家刮着鱼鳞,我和黑子对视一眼后,满脸兴奋地朝着大圣走了过去。
大圣没注意到我俩,就是一门心思地收拾着手里的鱼。
黑子向我使了个眼色,悄悄地跑到大圣身后,从鱼缸里捞出一条鱼,粗鲁地把鱼往大圣面前一扔,随后就把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大圣说道:“把这条鱼给我收拾了。”
污水溅了大圣一头一脸,还把旁边买鱼的客人给吓得惊呼了一声。
大圣“霍”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脸怒气地盯着黑子的背影。
这时我才看到大圣的眉骨间多了条伤疤,明显是刀伤留下的,黝黑的肌肤似乎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就听大圣恶狠狠地对黑子背影说道:“你他妈把鱼给我捡起来。”
黑子像是没听到大圣的话,用笊篱在鱼缸里不停来回扒拉着,像是在故意找茬。
大圣怒骂了一声:“草你妈的,我看你是皮子紧了。”说话间,就用着那沾满鱼鳞的手抓向了黑子后脖领子。
黑子在被大圣抓到后,缓缓转过头来,一脸委屈地向大圣抱怨道:“要知道你用这手抓我衣服,我就不和你闹了。”
大圣在听看到黑子的一刹那,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也忘了松开黑子,就是死死地盯着黑子。
黑子也没急于挣脱大圣,笑嘻嘻地和大圣对视着。
半晌,大圣才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从嘴里迸出一句“你是黑子?”
黑子收起脸上那嬉笑的表情,向大圣动情地说道:“兄弟,过得好吗?”
大圣这才缓过神来,松开黑子的衣服,用着比手也干净不了多少的衣服使劲地搓了搓手,一把抓住黑子的胳膊,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发出声来,就是不停地点着头。
刚才买鱼的客人在旁催促道,“你快点给我收拾啊。”
大圣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不卖了。”
客人看到大圣那蛮横的模样后,也没敢再说话,只是在嘴里轻声嘟囔着便走开了。
黑子对大圣向我这边努了努嘴。
大圣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就把头转向了我,我笑吟吟地向大圣点着头。
大圣一动不动地瞅着我,喉结上下滚动着,那咬紧的牙关让脸颊的肌肉不停抖动着,他在极力压抑着快要失控的情感。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大圣抽了下鼻子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向周边扫视了一眼,对大圣说道:“大圣,找个地叙叙旧。”
“走,回我家。”
说完,大圣把地上刚刚收拾好的鱼往手上一拎,对旁边的摊贩说道:“哥们,这鱼你帮我处理吧,多少钱都行。”
也不管那个摊贩同不同意,扭头就和我们向市场外走去。
进了家门,大圣直接就把我们领进了原来他母亲住的那间屋子,我立马意识到他母亲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