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选择我?”霍尔顿的嘶吼声在贫民窟的潮湿空气中回荡,他的喉咙像是被撕裂一般,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的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贫民窟那散发着恶臭的泥土中,指甲缝里渗出的鲜血与记忆中的污水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莫里亚蒂的膝盖无情地压在霍尔顿的胸口,少年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因为你是我通过不断调查所得到的最佳人选啊~”莫里亚蒂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戏谑,“从伯明翰贫民窟的天才少年,到雾都最顽固的侦探……”
他的膝盖用力地压住霍尔顿痉挛的胸膛,让对方几乎无法呼吸。“看看这具身体——”莫里亚蒂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酷,他手中的钢笔尖如同恶魔的獠牙一般,轻易地划开了霍尔顿的衬衫,露出了心口那道狰狞的旧伤疤。
霍尔顿的眼睛瞪大,看着那道伤疤,仿佛能看到曾经的痛苦和折磨。然而,莫里亚蒂并没有停下,他手中的钢笔突然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刺入了疤痕的中心。
霍尔顿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感到一股剧痛从心口传来,仿佛整个心脏都被撕裂了。他的视野开始扭曲,莫里亚蒂那灰蒙蒙的瞳孔突然扩张成了无尽的旋涡,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他的意识像是被撕碎的档案,一页页地坠入深渊,无法自拔。最后的知觉,是莫里亚蒂那带着薄荷糖香气的耳语:“让我们看看……你心底藏着什么宝贝……”
“砰!”
瓷器碎裂的声响让霍尔顿猛地惊醒。他跪在事务所熟悉的地板上,手中握着染血的青花瓷瓶碎片。温热的液体顺着虎口滴落,在地毯上晕开暗红色的花。
“没想到在这第二层你的潜意识之海中……”莫里亚蒂的声音从吊灯上的乌鸦口中传出,在那血红的眼睛里倒映着霍尔顿惨白的脸,“埋藏着的竟然是这个。斯纳瑞。”
地上躺着的男人让霍尔顿的呼吸停滞——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凝固着惊恐,太阳穴处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贫民窟的寒冬,醉汉父亲的皮带,藏在垃圾桶后的瘦弱男孩...
“不……”霍尔顿的指尖颤抖着触碰尸体,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拉入更深的记忆——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厨房角落,嚼着从垃圾袋里翻出的鸡骨头。尖锐的骨刺扎破口腔,铁锈味混着腐肉在喉头翻涌...
“呕——”霍尔顿突然弓起身子,一块带着血丝的鸡骨头从喉咙里呛出来,落在尸体大睁的眼睛上。骨头上还粘着当年没消化完的碎肉,散发着记忆中的腐臭。
莫里亚蒂的皮鞋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少年蹲下身用钢笔拨弄那块骨头:“真有趣~”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当年醉汉父亲的腔调,“原来我们的大侦探……”钢笔尖挑起沾血的骨头晃了晃,“到现在还在消化十二岁的晚餐啊?”
霍尔顿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无数数据流——他看见了二十七个平行世界里,每个“斯纳瑞”都在重复着相同的悲剧。有的在贫民窟冻死,有的成了连环杀手,有的像地上这位一样……永远停留在举起花瓶的瞬间。
“啊!!!”
霍尔顿的怒吼在记忆迷宫中回荡,声音撞碎在无数面映照着不同人生的镜子上。他的拳头砸向地面,飞溅的玻璃碎片中,每个碎片都映出王墨渊在不同世界线浴血奋战的画面。
“为什么……要选择我……”他的指甲抠进地毯,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为何要让我相信!”血珠突然炸开,化作二十七道血线连接各个平行世界的画面,“为何要把我先扯进你们的游戏当中!”
莫里亚蒂的身影在破碎的镜片中分裂重组,每个分身都戴着不同的面具——侦探、法官、刽子手……最终定格在少年原本苍白的笑脸:“那你觉得……”他的手指轻抚过霍尔顿染血的额头,“王座背面为何总是沾满鲜血?”
";我根本不关心!";霍尔顿突然暴起,抓住莫里亚蒂的领口将他撞向书架。古籍如雪片般纷飞落下,露出后面隐藏的监控屏幕——上面实时显示着王墨渊正潜入拍卖会的画面。“什么大侦探,宿敌……”他的拳头穿过莫里亚蒂虚化的身体砸在墙上,骨骼碎裂声与警报声同时响起,“我都不在乎!”
莫里亚蒂在四溅的火花中轻笑,他的身体如坏掉的全息投影般闪烁:“真可惜~”突然伸手插入霍尔顿胸口的记忆旋涡,“那这个你在乎吗?”拽出的记忆丝线上缠绕着童年那只流浪猫的尸体,“当年为了保守父亲杀人的秘密……”猫尸突然变成十二岁霍尔顿沾满鲜血的双手,“你可是第一个“完美犯罪’的实践者呢~”
事务所的灯光突然变成刺眼的审讯灯,霍尔顿发现自己被绑在电椅上。莫里亚蒂戴着防毒面具,正在调试某种脑部手术设备:“每个候选人都要经历三次觉醒……”机械臂的钻头对准霍尔顿的太阳穴,“第一次是记忆,第二次是罪孽……”钻头突然启动,“第三次才是真正的——”
";砰!";
枪声打断了莫里亚蒂的解说。斯纳瑞低头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手枪,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指尖发麻。枪管还冒着硝烟,与记忆中十二岁那个雨夜的火药味重叠在一起。
";不许动!";警察们破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他。斯纳瑞张开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某种力量掐住了——他明明看见莫里亚蒂的尸体化为灰烬消散在了原地,但地上躺着的却是一个陌生孩子的尸体,鲜血正缓缓浸透他的鞋底。
“我……”斯纳瑞的辩解被粗暴打断,手铐咬进他的腕骨。警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般的印记,每一道光都映照出不同平行世界的碎片——某个世界里他正在颁奖台上接受勋章,另一个世界里他蜷缩在监狱角落瑟瑟发抖。
审讯室的强光灯刺痛了他的眼睛。单面镜后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而面前的警官将尸检照片拍在桌上:“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孩子?”
斯纳瑞费力地转过头。透过铁栅栏窗,他看见夕阳正在下沉,余晖像血一样染红了整个天空。某种超越这个维度的记忆突然涌现——在第七平行世界,他曾经和这个太阳一起陨落过。
“太阳……”他喃喃道,嘴角浮现出诡异的微笑。因为此刻他的意识正在二十七条世界线中同时穿梭——在第三层里,他正以法医身份解剖自己的尸体;在第五层,他作为连环杀手正在创作新的“艺术品”;而在最初的贫民窟世界,十二岁的斯纳瑞正举起沾血的碎玻璃......
“说话!”警官的怒吼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斯纳瑞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个正在崩溃的宇宙。
在某个尚未被记录的平行时空里,成年的斯纳瑞突然从办公桌前抬头,他的侦探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窗外传来报童的叫卖声:“号外!天才侦探成功抓获本世纪最出名的罪犯!”
在第二层时空里,斯纳瑞的指尖还沾着霍尔顿温热的血液。他盯着地上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盘算着该如何处理尸体时,门外突然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
“您好,霍尔顿先生。”雅戈尔斯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甜腻,“我是今天来面试的雅戈尔斯。”
没等斯纳瑞回应,雕花木门就被推开了。雅戈尔斯站在逆光处,蕾丝阳伞还滴着雨水,她精致的脸庞在看到尸体时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斯纳瑞的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悄悄摸向藏在书堆里的裁纸刀。可雅戈尔斯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你看起来在思考该如何处理掉霍尔顿先生的尸体呢。”她反手锁上门,珍珠手包“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手术工具,“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斯纳瑞的嘴唇微微发颤:“你要怎么帮我?”
雅戈尔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手中的折扇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收拢,扇骨顶端在瞬间弹出一道寸许长的寒芒,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在血泊中翩翩起舞。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她跨过那片猩红的血泊,仿佛那只是一滩普通的水洼。
走到尸体旁边,雅戈尔斯弯下腰,拾起地上那顶沾血的侦探帽。帽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与她那身华美的衣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将帽子轻轻扣在斯纳瑞的头上,动作轻柔而准确,仿佛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然而,就在帽子落下的瞬间,帽檐投下的阴影中,她的瞳孔突然泛起了妖异的紫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神秘而迷人。
“从今以后,你就是霍尔顿。”雅戈尔斯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斯纳瑞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被这句话中的某种力量所触动。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雅戈尔斯交汇,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作为回报……”雅戈尔斯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在斯纳瑞的耳边回荡。
突然,她手中的折扇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刺出,准确无误地刺入尸体的心口。那一瞬间,没有丝毫的阻碍。
鲜血溅出,溅落在雅戈尔斯的衣裳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优雅。
“去帮我狩猎蓝鲸的心脏吧。”雅戈尔斯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却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斯纳瑞的视野突然如破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所有的血色、雨声和雅戈尔斯的身影都被抽离。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审讯椅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莫里亚蒂就站在他面前,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索然无味的失望。
“害我白费那么大劲,”莫里亚蒂轻叹一声,随手将一支空了的注射器扔进垃圾桶,“原来只是个冒牌货。看来,还是得指望老演员了。”
斯纳瑞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他艰难地抬起头,与莫里亚蒂那双灰雾般的眼睛对视。少年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坍缩,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正在湮灭的平行世界。
“你……”斯纳瑞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有些还渗着血珠,“到底想干什么?”
莫里亚蒂突然俯身,冰凉的手指抚上斯纳瑞的太阳穴:“想要看看......”他的指甲轻轻划过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当你知道所有真相后,是会像王墨渊那样继续当个可笑的英雄……”
审讯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斯纳瑞的视网膜上残留着幻觉般的影像——无数世界线的分支在他眼前展开,每条线上都站着不同选择的自己。
“还是会变成……”莫里亚蒂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带着薄荷糖的甜腻,“比我更完美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