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利亚的夜空被猩红的月轮完全占据,不祥的血色月光浸染着整座都市。钢铁森林般的建筑群在红月下投出扭曲的阴影,那些阴影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蠕动。
“轰——”
又一座蒸汽管道在异能暴走中炸裂,滚烫的白色蒸汽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红月的瞬间染上血色。街道上,数十名异能者正在无差别地释放能力,他们的眼白完全被黑色侵蚀,皮肤表面浮现出与红月相同的诡异纹路。
“第三小队报告,d7区又出现三个暴走者!”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呼喊,“他们的异能等级……正在突破临界值!”
繁星静静地站在钟楼的顶端,蓝发在血色月光的映照下肆意飞舞着,仿佛与这诡异的月色融为一体。她凝视着远方,心中暗自思忖:“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然而,就在她沉思之际,突然间,整座都市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烈撞击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让繁星差点失去平衡,她紧紧抓住钟楼的栏杆,才勉强稳住身体。
她惊愕地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天塔,那座与蒸汽之塔紧密相连的巨大建筑。此刻,天塔的表面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数以万计的齿轮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些齿轮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驱动着,拼命地抽取着地下的蒸汽能源。
随着齿轮的高速转动,天塔塔身表面的金属管道也开始像血管一样鼓起,里面的蒸汽能源如汹涌的洪流一般,源源不断地被输送到那轮高悬于天空的红月之中。
“繁星大人!”一声惊恐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繁星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守望者正跌跌撞撞地冲上天台。他满脸惊恐,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道血红色的月光柱突然从天而降,如同闪电一般迅速而猛烈。这道月柱瞬间将那个守望者笼罩其中,眨眼间,他的身体就像是被蒸发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青烟在空气中袅袅升起。
繁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她的光网在这一瞬间也彻底破碎,失去了保护的她,身体猛地一晃,踉跄着跪倒在地。
而此时,更多的血月光柱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密集地砸向这座城市。每一道月柱都带来了毁灭和死亡,整个都市在这恐怖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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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佩德利亚陷入红月狂乱的同时,城郊一座古老的芭蕾舞剧场内却保持着诡异的宁静。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暖光,将猩红的月色隔绝在彩绘玻璃窗外。
傀儡师独自坐在观众席正中央的位置,苍白的手指轻轻搭在褪色的天鹅绒座椅扶手上。舞台上的少女正随着肖邦的《夜曲》旋转,白色蕾丝舞裙在灯光下如同绽放的花朵,裙摆上暗红色的丝线随着舞姿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是一串凝固的血珠。
“啪、啪、啪——”
三声克制的掌声在空荡的剧场内缓缓回荡,仿佛是被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这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
那副由钢铁组成的机械头颅格外引人注目,每一只机械眼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伤。
舞台上的少女突然停下了舞步。她的身体保持着一个完美的 arabesque 姿势,如同雕塑一般静止不动。她的面容精致得令人惊叹,仿佛不是真人,而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她的睫毛在舞台灯光的映照下,投出的阴影都像是经过了精心计算的弧度,每一根都恰到好处。
傀儡师凝视着舞台上的少女,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是对爱人的思念和眷恋。
";玲儿……我会带你回家。";傀儡师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剧场内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就在傀儡师沉浸在这温馨时刻时,身旁的空座位突然传来丝绸摩擦的细微声响。薇拉不知何时已经优雅入座。
“跳得真好。”她轻轻鼓掌,指甲上的星芒在昏暗中有节奏地明灭。
傀儡师的陶瓷面具纹丝未动,只有指节微微收紧:“今天就到这里吧。”
舞台上的少女立刻停下旋转,蕾丝裙摆缓缓垂落。她歪着头露出甜美的笑容,无神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傀儡师,等待夸奖的模样像个精致的玩偶。
“今天的表现比昨天的更好,”傀儡师缓缓起身,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柔,“但第三幕的arabesque还是太僵硬了。”
“我记住了,父亲。”少女乖巧地行礼,裙摆上的暗红丝线微微发亮。
薇拉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银铃一般。她的指尖轻柔地绕着鬓角的紫发,动作优雅而迷人。
“我原本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娶亲的呢。”薇拉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现在看来,孩子都这么大了,母亲是……”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傀儡师突然打断。傀儡师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他的目光并未看向薇拉,而是落在舞台上。
“玲音,先下去休息吧。”傀儡师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玲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原本正凝视着薇拉,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转过身来,面向傀儡师。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父亲……”
“去休息吧。”傀儡师的话语再次传来,依然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玲音默默地站在原地,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和无奈。最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行了一个完美的屈膝礼,然后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剧场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古老的座钟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傀儡师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
“她是我当初在雾都捡到的,”他的声音忽然褪去了机械质感,变得低沉而疲惫,“我给她取名玲音。”
薇拉嘴角含笑,轻声说道:“跟玲珑小姐姓,对吧?”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空荡荡的舞台,水晶吊灯的光晕在木地板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仿佛是一幅光与影交织的艺术画卷。
“说起来,玲珑小姐当年可是声名远扬的芭蕾舞演员呢。我也只是偶然有机会欣赏过她的《天鹅之死》,那真是一场令人难以忘怀的表演啊。”薇拉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和感慨,“刚刚看到那孩子在舞台上的表现,我发现她真的很有玲珑小姐的气质。”
薇拉侧过头,那如星辉般璀璨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傀儡师,似乎想要看到那隐藏在里面的真实面容。
“看得出来,你在她身上花费了很多心血,非常努力地在培养她。”薇拉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傀儡师的肯定和赞赏。
然而,就在这时,傀儡师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你是来抓我的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薇拉微微一怔,她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嘴角重新扬起一抹轻笑:“你想错了。”
薇拉慵懒地舒展着身体,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我可不是来抓你的哦。”薇拉的声音轻柔而婉转,“而且,你也别再费心掩饰自己的真实面容了,林川教授。”
傀儡师缓缓抬手,那副由钢铁组成的机械头颅如同融化的蜡般逐渐消融,露出下面一张憔悴却依然英俊的男子的脸。
“教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薇拉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凝重的空气。
林川缓缓闭上眼睛:“问吧。”
“间接害死王泽的你,”薇拉的双眸中流转着星云般的旋涡,仿佛能直接看穿灵魂,“心不会痛吗?”
“王泽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林川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情感,“他真的很像……过去的我。”
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座椅扶手,以至于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木头里,木屑刺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疼痛似乎无法穿透他内心深处的那层悲伤和无奈。
“但没办法……”林川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痛苦,“他成为了我复活玲儿路上的阻碍。”
说到玲儿这个名字时,林川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轻柔,仿佛那是一个他不敢轻易触碰的美梦。然而,这个美梦却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薇拉静静地看着林川,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发间的星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像你这样痴情的人可不多了。”薇拉的语气让人难以捉摸,说不清是赞叹还是讽刺。
林川没有回应薇拉的话,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与玲儿的点点滴滴。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说:“如果拯救她需要我堕入地狱……那我愿意成为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