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丹渊这时缓步上前,朝着钟楼方向招了招手。他的动作看似随意,但藤原佳代子注意到他另一只手始终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空气中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波纹,就像水面被打破的倒影。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穆乘风的身影竟从三人面前的一面破碎穿衣镜中缓缓浮现。他修长的身形如同从水中升起般,镜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最终完全脱离镜面,稳稳地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那把标志性的狙击步枪依然端在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微微下垂,却给人一种随时会抬起的压迫感。
“怎么了?”穆乘风冷声问道,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他的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郑丹渊不动声色地侧身,将雷让到前面:“是这位找你。”
穆乘风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犀利,佳代子甚至能看见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收紧。雷立刻举起双手,夸张地向后退了半步:“冷静啊!乘风兄弟!”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张,“我找你是想拜托你跟我一起去寻找局长的遗体,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对吧?”
穆乘风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他的目光如同狙击镜里的十字线般死死锁定雷:“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放下追杀白渊的任务。”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分钟耽搁,都可能让那个混蛋多活一分钟。”
废弃的街道突然刮起一阵阴冷的风,卷起地上的碎纸片和灰尘。四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挂上了那副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理由嘛……比如说,局长临终前可能留下了关于白渊下落的线索?”
穆乘风放下狙击枪的瞬间,右手如毒蛇般抽出腰间的手枪,冰冷的枪口直接抵在了雷的太阳穴上。“我可没有那么好骗,”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眼中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想让我相信你,就拿出让我相信你的实力。”
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就像被时间定格了一般。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冰冷的枪口正抵在自己的额头,金属的触感让他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穆乘风的手指,正紧紧地扣在扳机上,似乎只要稍微一用力,子弹就会呼啸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藤原佳代子的反应快如闪电。她腰间的短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瞬间出鞘,带着一道寒光,“锵”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挡在了枪口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穆乘风有些措手不及,他被迫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枪也因为这股冲击力而微微颤动了一下。然而,他的眼神却愈发阴冷,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穆乘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缓缓地将手枪重新插回腰间,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而,就在他的手离开枪柄的一刹那,他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开始分裂、扭曲,重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穆乘风在这诡异的变化中,竟然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狙击姿势。而那把原本应该被他放下的狙击枪,不知何时又被重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向了雷三人。
“不好!”藤原佳代子瞳孔骤缩,“他体内的异能似乎受到了红月影响,被侵蚀了!”
穆乘风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眼中血色更浓:“就让这枚子弹贯穿你们的胸膛吧……”
话音未落,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炸响的瞬间,枪管前方凭空浮现一面镜子,子弹射入镜中,却没有穿透,而是诡异地消失了。紧接着,雷、佳代子和郑丹渊的周身突然浮现出一面又一面悬浮的镜子,如同无数个通往异空间的入口。子弹从其中一面镜子中呼啸而出,擦过雷的肩膀后,又钻入另一面镜子,速度不减反增!
“该死!”郑丹渊双剑出鞘,剑光如电,试图劈落子弹,但镜面折射的轨迹根本无法预测!子弹在镜阵中疯狂弹射,每一次穿出都带着更可怕的动能,仿佛永不停歇的死神之吻!
雷捂着流血的肩膀,眼神终于变得凝重:“这下麻烦大了……”
藤原佳代子快速分析着局势:“他的异能‘镜界穿梭’被红月污染后,明显得到了提升,我们必须——”
“打破所有镜子!”郑丹渊冷喝一声,剑锋泛起寒光,“否则我们迟早会被这枚子弹耗死!”
但穆乘风的身影早已隐匿在镜阵之中,只留下他癫狂的笑声在废弃的街道上回荡:“逃吧,挣扎吧……最终,子弹会找到你们的心脏!”
子弹的速度越来越快,在镜阵中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死亡流光。三人背靠背站立,面对着这个几乎无解的杀局——他们必须在子弹下一次袭来的瞬间,找到破局之法!
郑丹渊看着四周不断折射的死亡镜阵,眼神骤然一凛。他深吸一口气,将两柄长剑重重插入地面,双手握紧剑柄,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剑气。
“没办法了——”他低喝一声,眼中燃起战意,“「剑骨燃魂·第一式·锋骨」!”
刹那间,郑丹渊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身形仿佛与剑融为一体,整个人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冲入镜阵。双剑挥舞间,一面面悬浮的镜子应声碎裂,晶莹的碎片如雨般洒落。
“砰砰砰!”
穆乘风的子弹从各个角度袭来,却在接近郑丹渊的瞬间被三把凭空浮现的长剑精准格挡。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昏暗的街道上格外刺目。郑丹渊的剑势越来越快,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镜阵的薄弱点上。
就在他逼近穆乘风的瞬间,异变突生——
穆乘风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无数镜面碎片从他身上剥落。他的面容逐渐恢复清明,眼中的血色也在褪去。狙击枪“哐当”一声被丢在地上,他的双手却缓缓抬起。
“铮——”
两把由无数碎镜拼接而成的双钩剑在他手中成型,锋利的刃面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斑。穆乘风的眼神依旧冰冷,但已经找回了些许理智。
“有意思……”他沙哑地开口,双钩剑交叉在胸前,“那就用剑来做个了断。”
郑丹渊嘴角微扬,双剑在身前划出十字:“正合我意。”
两人同时发力,剑光如虹!镜刃与钢剑碰撞的瞬间,迸发出刺耳的铮鸣。穆乘风的镜刃诡异多变,每一击都带着无数碎片飞溅;郑丹渊的剑势则沉稳凌厉,每一剑都直指要害。
“锵!锵!锵!”
金属交击的火花中,雷捂着肩膀的伤口,皱眉观察着战局:“不对劲……穆乘风的异能怎么会突然……”
“是红月的影响在减弱。”藤原佳代子快速分析道,“他的意识正在恢复,但战斗本能还在主导行动。”
就在两人对话间,穆乘风的动作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郑丹渊抓住机会,一剑挑飞了他的右钩剑。镜刃在空中解体,化作无数碎片洒落。
“结束了”郑丹渊的剑尖抵在穆乘风咽喉前。
穆乘风却突然笑了,左手的镜刃自动解体。他抬手按住太阳穴,声音疲惫却清醒:“该死...我又失控了?”
雷这才长舒一口气,走上前来:“欢迎回来,乘风兄弟。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关于局长的事了吗?”
穆乘风看着满地镜刃碎片,又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地下据点后,昏暗的灯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藤原佳代子立刻去找飞蛾的成员们了解今天的行动情况,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穆乘风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枪套。他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红月影响的暗红。郑丹渊抱着双臂站在他对面,沉默片刻后开口:“乘风,你对特蕾莎最近的行动清楚吗?”
穆乘风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还在抵抗着某种头痛:“她这几天一直在天台周围的废墟移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和她也就短暂交流了一下。”
“交流?”郑丹渊挑眉,“没打起来?”
穆乘风扯了扯嘴角:“差点。”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一道新鲜伤痕,“她还是老样子,满脑子只想着杀了白渊。”
雷在一旁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块止血贴按在肩膀的伤口上:“你们两个就先留在这里吧,我去外面打探一下情况。”他站起身,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尘。
两人都没有回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雷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千万别跟别人说我走了……”他狡黠地眨眨眼,“尤其是副官。”
郑丹渊冷哼一声:“找死别拉上我们。”
穆乘风则干脆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
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地下据点重归寂静,只剩下通风管道的微弱嗡鸣。过了许久,穆乘风突然开口:
“他知道特蕾莎现在在哪,对吧?”
郑丹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剑柄:“那家伙一向什么都知道。”
穆乘风从怀中掏出一包用油纸包裹的干粮,塞到郑丹渊手中。压缩饼干和肉干的简单组合,却是在这末日般的世界里难得的补给。
“我去跟着他。”穆乘风的声音很低,但异常坚定,“你留在这里,以防万一这里的市民们受到伤害。”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昏暗走廊尽头那些蜷缩在临时帐篷里的难民,“他们怎么说也是无辜的。”
没等郑丹渊回应,穆乘风已经转身离去,黑色风衣的下摆在地道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他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郑丹渊低头看着手中的干粮,轻轻叹了口气:“这家伙还是这样……”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油纸包装,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或许这就是夜琉璃小姐喜欢他的地方吧。”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通道里回荡,带着几分怀念和无奈。抬头望向头顶斑驳的水泥天花板,仿佛能透过层层阻碍看到夜空中的月亮。郑丹渊的眼神渐渐飘远,冷峻的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柔,似乎是想到了某位故人:“也不知道月佳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通讯器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郑丹渊迅速收敛情绪,警惕地按下接听键。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郑先生,东区哨岗发现异常动静,需要您……”
郑丹渊的眼神瞬间恢复锐利,他最后看了一眼穆乘风离去的方向,转身大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风衣下摆随着他急促的步伐翻飞,整个人重新变回了那个令人生畏的剑客。
而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隧道深处,穆乘风犹如鬼魅一般,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如履薄冰般地快速前行。他的步伐轻盈而矫健,仿佛对这漆黑的环境了如指掌。
他的右手始终紧紧地按在腰间的枪柄上,手指微微弯曲,似乎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便能在瞬间将枪拔出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等着我……琉璃……”穆乘风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几乎难以听见。然而,这轻声细语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思念和决心。
“这次一定能找到让一切结束的方法……”穆乘风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丝决绝和坚定。
“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补上你这几年生日时我缺席的礼物……”穆乘风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这个承诺是他与琉璃之间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人能够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