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舰的龙骨嗡鸣,舰身星纹如活物游弋。
苏九璃足踏甲板,见裂纹间渗出腥臭血珠。血珠坠地凝成巫族骨器,器身刻满与劫纹同源的星轨。舰首星幡无风自扬,幡尾扫过之处,渊底浮出三千青铜棺椁,棺面饕餮纹獠牙开合,啃食着漂流的星砂。
焦黑狐尾自甲板缝隙钻出,尾尖卷住星幡。
幡面巫纹突化活蛇,蛇群噬咬狐尾的刹那,舰舱深处传来混着铜锈的低语:“荒髓蚀舰……劫海归舟……”
低语震碎三具青铜棺。
棺中浮出星宫弟子的腐尸,其心口嵌着的星盘碎片迸射青光。苏九璃引动劫纹凝刃,刃光斩断腐尸脖颈,头颅坠海竟凝成微缩浑天仪。仪身铜环逆转,晷针阴影斜指舰舱——
阴影扫过处,甲板豁然开裂。
渊底星砂倒灌,凝成青铜阶台直抵舱底。阶面刻满巫族葬经,经文如蛆虫蠕动,啃噬她的足踝血肉。
“经噬血肉……好毒的禁制……”
她撕下染血的衣袂掷向经文。布料遇字即燃,青烟凝成林玄残影。虚化的指尖点向舱底,星砂自烟中凝成钥匙,插入锈蚀的舱门锁孔。
锁芯转动的咔嗒声里,狐尾骤然暴长。
尾尖冥火焚毁阶台,青铜汁液如瀑倾泻。苏九璃坠向舱底,见穹顶悬着七盏青铜魂灯,灯芯囚禁的残魂皆生着与她相似的面容!
“以魂养灯……永锢荒髓……”
初代掌教的低语自灯盏渗出。她挥动星幡劈斩灯链,幡尾触及锁链的刹那,舱壁浮出九尊青铜鼎。鼎身饕餮纹獠牙暴长,咬住她的左臂撕下半片血肉!
血肉坠入鼎中,血水沸腾如熔金。
鼎内浮出三百童尸虚影,其额间劫纹剥离成砂,凝成青铜卦签射向星幡。苏九璃的劫纹逆流成网,却在触及卦签的刹那石化——石纹蔓延至心口,星核表面浮现《葬星诀》终章!
“诀蚀星髓……时辰已至……”
卦签突化青铜巨蟒缠住她的脖颈。窒息中,舰舱深处浮出半具焦黑狐尸,其脊骨间嵌着的星盘碎片,正与她心口缺损严丝合合!
碎片迸发吸力,星核之力狂泻而出。
狐尸空洞的眼眶燃起冥火,舰身星纹随之游动,凝成巫族血祭大阵。阵眼处的青铜晷针逆转,晷影扫过苏九璃的刹那,其肌肤浮现青铜锈斑——
锈斑蔓延处,林玄残影自星幡渗出。
虚化的手掌覆住她的眼:“闭目……斩心……”
她引动石化劫纹,纹路寸寸崩裂。
碎屑凝成青铜斧劈向晷针,斧刃触及铜针的刹那,舰身轰然震颤。渊底浮出九具玄武遗骸,其龟甲裂纹间伸出青铜触须,须尖刺入狐尸脊骨——
“玄武镇海……罪偿……”
真灵低吼如雷。狐尸在触须绞杀中尖啸,其星盘碎屑凝成微缩星墟。墟眼深处,半扇青铜门残骸缓缓开启——
门缝渗出混着星砂的雾霭。
雾中浮出初代掌教的完整尸骸,其腐手握住星幡,幡尾扫过之处,舰身星纹尽数剥离,凝成锁链缠住苏九璃的星核!
“劫锁星枢……永锢荒舟……”
尸骸喉间滚出混着铜锈的咒言。她暴喝着撕开胸前锈斑,跳动的星核迸发混沌之气——
气浪掀翻青铜鼎,鼎中血水凝成林玄残影。
虚影握住她的手,引其刺入自身心口:“以我残烬……焚此荒髓……”
星核碎屑如瀑喷涌,凝成青铜洪流吞没尸骸。
初代掌教在洪流中消融,其声化作最后诅咒:“劫海无涯……汝终成舟……”
舰身星纹尽褪,化作凡铁沉入渊底。
苏九璃立于星墟残骸之上,见焦黑狐尸消融处浮出一枚卵形星核。核面裂纹渗出青铜液,凝成崭新的劫纹爬上她的脊背——
纹路末端所指的黑暗深处,
半截狐尾虚影正卷着星幡残片,
悄然游向青铜门后的未知……
海水归于死寂,唯余星砂如泪。
她俯身拾起一片砂粒,其中映出舰骸深处
某具未被焚尽的青铜棺椁,
正随暗流缓缓漂向归墟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