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璟宴一周岁的时候被册封为了东宫太子,同一天顾婉盈生下一对龙凤胎,皇子在前,公主在后。
阖宫上下欢腾不已,皇上更是喜得大宴三天,大臣们头一次参加宴席吃出了恶心的感觉。
芸娘和巧娘早已生下孩子,只是芸娘身子弱,生完孩子便大出血撒手人寰,留下一个嘤嘤啼哭的儿子。
巧娘比较幸运地活了下来,生的是个女儿。
只有顾清清这一年肚子毫无动静,不管孙崇明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力气,没动静就是没动静。
孙母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暗地里好几次劝他休妻再娶。
只是孙家眼下的情况一贫如洗,下人都没两个,更别提再娶一个妻子了,哪个女人愿意进门吃苦?
孙崇明依旧日日酗酒,偶尔清醒,家里的事情全部由顾清清和巧娘操持。
自己的儿子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孙母认为都是顾清清的害得!
当初若不是她触了顾婉盈的霉头,他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崇明当初就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个丧门星!你把霉运全带到孙家来了!你还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还当自己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啊?哦对了,现在的相爷也不姓顾,姓余了!你可攀不起余相!”孙母站在顾清清房门口骂骂咧咧,拐杖敲得邦邦响,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她身上。
自从孙母不小心跌了一跤,地上躺了两个时辰都无人理会之后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治好了也得杵着拐杖走路。
她的脾气就变得更差了,心里稍微有什么不顺的就站在顾清清门口大骂一顿,有时候一骂就是半天,家里仅有的下人都躲着她走,生怕被逮着平白遭一顿骂。
顾清清早已从最初的出口反击变成了冷眼相看,麻木地看着她骂,然后端一盆滚烫的水迎面泼去。
那水虽然没泼到孙母身上,但是也将她吓了一跳。
这情景时常发生,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勤政爱民的孙知县终于累死在了工位了,孙家再次变成一盘散沙。
没了县衙后院这个免费的住处,孙家几口人被赶了出来,小孙女被吓得哭个不停,孙母当街和顾清清又吵了起来。
孙家顿时成为了整条街最大的笑话。
璟宴五岁的时候,皇上便带着一家人微服寻访,到江南的时候路过清水镇,顾婉盈便提出下船逛逛。
皇上便派了萧程跟着,他和大臣在谈论政务。
萧程和月桃早已在顾婉盈的撮合下喜结连理,成亲快半年了,两个人在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下值了还能手牵手一起回家,感情十分要好。
“翡翠,你要是有了心上人也记得跟本宫说,若是对方人品过得去,本宫便为你准备和月桃一样丰厚的嫁妆!”顾婉盈摸着微微隆起的孕肚打趣着翡翠。
翡翠脸上一红,含羞地转移了话题。
没错,顾婉盈又怀孕了,皇上的心态已经平和许多,但依旧紧张她。
三个小祖宗加在一起天天上房揭瓦,把皇上愁得不行。
顾婉盈越走越偏,小璟宴倒是好奇地四处张望,这样破落的房子他从未见过,这屋顶上盖的竟然全部是稻草,这里的人穿的衣服好奇怪,上面全是一块一块颜色不一样的小四方块。
路边的行人见这几位衣着华丽气质不凡,驻足看了几眼新奇,便麻木地走开。
顾婉盈在一处小院子前面停下,神情有几分嫌弃。
“你个小贱蹄子,衣服怎么都洗不干净!真是个不会下蛋的废物!”老妇人的声音尖利又刻薄。
“你个死老婆子怎么还不死!活着浪费粮食,倒不如死了干净!”又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鞭子抽搭皮肉的声音和女人的叫喊声交杂在一起。
“孙崇明你要死啊!”女人猛地打开破落的院门,在看到顾婉盈的惊疑地忘了躲开破空而来的鞭子。
被打的正是顾清清。
此时的她只用了一块深蓝色布条包着头发,脸上皱纹横生,和顾婉盈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孙崇明还想打人,萧程神色一凌一脚将人踹出去老远。
“皇后娘娘面前,尔等胆敢造次!”萧程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身上这身衣裳都被撑得快要爆开,往那儿一站当真有几分骇人。
重重摔倒在地的孙崇明有几分清醒。
门外的女人雍容华贵,面容竟然与几年前的一模一样,只是身上气质已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幽深而漠然,眼尾轻扬,似看蝼蚁那般不屑。
他恍然间想起几年前与她的相识,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春日烂漫,柳絮轻飞,她的笑容腼腆而温柔。
再一看她牵着的小男孩,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得出几分器宇轩昂,通身高贵气质,一看就是身份贵重之人。
边上的月桃和翡翠下巴微抬,满脸的冷漠。
孙母讶然,瞪大双眼不敢眨。
才过去几年,她的头发竟然已经花白,皮肤比乡下干农活的妇女还要粗糙干燥,那又薄又瘪的嘴唇让她看上去有几分刻薄。
此时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给顾婉盈磕起头来。
顾清清忽然变得有些局促,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高气傲看顾婉盈不顺眼的小女孩了,她被婆母和丈夫磋磨得没了人样。
对顾婉盈那些恨意早已被这些东西占据。
“你、你怎么来了?”她神情不太自然地问。
“顾清清,还记得你成亲当日本宫如何说的吗?”顾婉盈开口,嘴角划过一丝讥讽。
顾清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希望你婚后顺遂平安,永享欢乐。”顾婉盈眉头一挑,将她从头看到脚,“啧啧啧,顾清清你把怎么搞得真狼狈,但凡你把当初对付我的一点心思花在孙家,也不至于被这对母子欺负得这样惨。”
顾清清整个人如遭雷劈,她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没有子嗣的滋味如何?被人算计欺负的滋味又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孩子?”顾清清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顾婉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清清,她发现顾清清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都这样了还对孙崇明不离不弃。
“芸娘和巧娘生完之后,家中再没有孩子了吧?顾清清你动动脑子吧。你不是觉得本宫生不出孩子来吗?本宫告诉你,本宫现在有三个孩子,肚子里还揣着两个,本宫还是当今皇后!璟宴是东宫太子,身份贵重。再看你呢,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你抢我东西的下场。”顾婉盈的笑声如黄鹂般悦耳轻灵,听在顾清清耳中却如夺命恶鬼。
孙崇明多年无嗣也有顾婉盈的手笔,她让巧娘给他喂了绝嗣丹,而顾清清本身收到毒药的影响也不会有孕。
两个已经绝育的人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孩子的。
顾清清终于崩溃了,当天晚上锁紧院门,把唯一的小孩赶出去之后一把火烧了孙家。
街坊邻里发现的时候火势太大,里面的人也已经葬身火海。
萧程将这一消息报告给顾婉盈的时候,他们坐上了去往徐州的船。
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徐州是她老家。
“知道了,下去吧。”顾婉盈往江中倒了一杯清酒。
船只一路南下,到徐州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
顾婉盈带着孩子和皇上去了老家,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大堂的桌子中央醒目的一块牌位,前面摆放了一些瓜果祭品。
“爱妻,陈蓝之牌位。”
她的娘亲,竟死了吗?
顾泰康接待了一行人,家中还算富有,小厮和丫鬟井井有条地布置着今日的饭食。
顾泰康双鬓雪白,为皇上倒上一杯新茶。
“贱内已于一年前去世,她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不太好了。如今也算是一种解脱。”顾泰康刚说两句便咳嗽了起来,顾婉盈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爹,为何不与我说?”顾婉盈声音有些哽咽。
“你娘说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没有好好疼爱你,临了了也不想再给你添堵。现在她去了,你也不必难过。”
“爹,我想给她上柱香。”
青烟袅袅,顾婉盈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牌位,手指微蜷。这一世的母女情、姐妹情都已随风逝去,恩怨两清。
这一世的顾婉盈和皇上一共生育了八个孩子,小璟宴十二岁时皇上驾崩。
璟宴继位,顾婉盈垂帘听政,成为大毓朝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璟宴二十岁时,皇后生了第一个皇子,顾婉盈体会了到了当奶奶的感觉。
人生如白驹过隙,顾婉盈死时六十三岁,和先皇同寝长眠于地下。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一千六百积分已经到账,请宿主做好准备前往下一个小世界。”
顾婉盈闭上眼的那瞬间,生子系统机械般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顾婉盈还没来及说什么,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被扔进了一个白色隧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