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并没有注意到毕耀的眼神,“那就麻烦你带个话吧,我们这就告辞。”
毕耀躬身道:“卑职不敢!”
三辆马车驶出军营不久,从远处奔来几匹战马,为首的正是申战。
其他几人齐振也眼熟,都是齐泰手下的校尉,分别是唐成、李拐子和俞虎。
申战等人见到灵车后,远远下马,跪地磕头。
齐振和齐恒下马还礼,这是作为人子的自觉。
起身后,齐振问道:“你们不是驻扎在临城吗,怎么赶来了?”
申战道:“王帅下令今日召集众将议事,刚好遇上公子,否则还不知道你们今日会来。”
齐振眉头一挑,“今日议事,王智在军营?”
王智既然在,那为什么不见自己?
申战道:“军令前日就下了,王帅应该在军营,公子没有见到他吗?”
齐振摇摇头。
申战低头思索片刻后,将齐振拉到旁边,小声道:“据卑职所知,王帅嫡庶观念极重,在家族里很不喜欢王尚。”
齐振恍然,王智是王尚的族叔,肯定是嫌弃王尚的出身。而自己就是王尚的顶头上司,这是恨屋及乌?
不至于吧?
毕耀送走齐振后,快步来到中军大帐。
“启禀大帅,齐振已经走了。”
帅案后一个中年人慢慢抬起头,面容刚毅,不怒自威。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想要面见大帅辞行,我按您的吩咐拒绝。他并未疑心,径直离开。”
王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毕耀沉默片刻后仗着胆子道:“大帅,卑职冒昧有一句话想讲。”
“说!”
“咱们现在处境艰难,如果能得到齐振的帮助……”
“不用说了!”
王智打断毕耀,“他只是陛下鹰犬,个人或许有些武道修为,但对行军打仗能有什么见解?王某戎马一生,暂时遇到困难,定能破解,不用旁人相助。”
毕耀低头应是,不敢再说。
出了大帐后,看看西方,长叹一声,心里道:“大帅就是太过刚愎自用,如此下去不知平叛之事要到何年何月?”
现在两万龙武军和两万地方部队同归王智统帅,但却久久不能建功。长此以往,不但朝廷不满,军心士气也必受打击。
若有意外,就算王智跟女帝有血缘关系,到时也难辞其咎。
在毕耀离开不久,有传信兵来到大帐,“大帅,国公府密信。”
王智接过来打开,看后大惊失色,喃喃道:“没想到蓟都竟发生如此剧变,齐振也将封侯,那刚才……”
齐振不再去想王智的事,与申战等人分开后,驾车通过咸安,也不停留,径直东返。
一连走了近半个月才来到西山脚下,齐振让一名家丁先回府报信。
随之将气息释放出来,等待一段时间后大黄不情不愿的晃到近前。
这家伙都快玩疯了,再不带回去那还得了?
来到府门前时,发现齐府早已布置妥当,哭声震天。
追封齐泰的诏书已经下达,所以一切都按侯爵标准制备。
齐振的两个叔叔及齐氏后辈早已在门口等待,母亲陈氏和齐泰的正妻严氏哭成泪人,陈庆和陈文也挤在人群之中。
众人一起将齐泰的棺椁迎入灵堂,下跪祭拜。
之后,几人商议决定,明日起开始接受吊唁,七日后下葬。
翌日起,蓟都各府勋贵和大小官吏纷纷前来拜祭。
勋贵不用多言,自然要来。文官们开始有所观望,毕竟齐振拱卫司的身份特殊,与他走的太近不合适。
关键最近一段时间,拱卫司奉女帝之命,抓捕了大量的李党官员,搞的蓟都人心惶惶。
不少人都想靠近齐振,但又担心不妥,一时纠结不已。
后来女帝私下传出话,齐泰是为国捐躯,理应接受隆重祭奠。
所以沈清河和傅琼率先前来,郑砚之阮纯等人更是不甘落后,其他各级官吏才敢名正言顺的过来。
当众人正在低声交谈之时,小安子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女帝竟然亲自驾临齐府,这个面子给的可就大了。
齐振率众人迎驾,见女帝身穿白裙,神情肃穆。
“朕来送济远侯最后一程。”
齐振等人跪地还礼,“谢陛下隆恩!”
女帝上香之后退出灵堂,低声对齐振道:“齐爱卿,你先处理家事,待令尊下葬后再来见朕。”
“微臣遵旨。”
前前后后十来天的时间,终于把所有事情全部办妥。
翌日,齐振来到御书房觐见。
这段时间可把女帝忙坏了,李德用一党牵扯太广,处理起来很是棘手。如果不加辨别全部拿下,必将动摇朝廷根基。
所以,在与沈清河和傅琼商议后,决定抓大放小。
凡是凡参与祖陵之变的毫不留情,一律抄家灭族。至于其他攀附李德用之人,则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由沈傅两人出面警告安抚,留任现职,希望能尽快平息不安。
对外地的刺史巡抚,同样由沈清河和傅琼单独致信,打消疑虑。
其实,李党看似势大,但真正的核心已经基本全部落网,其他外围官吏有些也是迫不得已。
想想看,谁坐在李德用那个位置上都会有人攀附,但愿意跟着李德用叛乱,却又两说。
如此一来,蓟都的形势开始逐渐平稳,算是平稳度过。
反而是对勋贵的处置,女帝就没有那么心软。
端王一系所有男丁全部诛杀,近亲女子同样赐死,其他与王府有关的所有人统统发配充军。
诚信侯府和肃安伯府更是被直接扫空,鸡犬不留。
女帝这么做,没有一个勋贵敢出言反对。
本来嘛,勋贵就应该跟皇帝一条心,现在起兵造反,被灭族有什么好怨恨的?
值得一提的是慕婉兮的哥哥慕瀚。
他本来是青鸾卫一员,按说应该跟在女帝身边。
巧不巧的刚好这两日在训练时受伤,慕方去祖陵时也没有带上他,一直在家休息。
当拱卫司的人上门捉拿他时,还一脸懵逼,以为齐振要公报私仇,高声叫喊要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当得知自己的老爹参与叛乱后,慕瀚当即吓尿。
心里无比埋怨慕方,你去造反,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即使不让我参加,也可以先躲开,好过断子绝孙吧?
其实这就是他错怪慕方了,因为直到事变的前一刻,慕方也不知道李德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怜慕瀚既没有参与叛乱,也没有能在女帝驾前平叛立功,稀里糊涂丢了小命,冤不冤?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命运,哪怕有些身份,在大势面前也渺小如尘埃微不足道。
女帝看看齐振,“齐爱卿,朕有事要与你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