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西京市,气温低下,寒风萧瑟。侯宝国让司机把车子从车库开出来,停在院门外。
“成香、淑惠,快把准考证揣好!”张明秀踮着脚往女儿们蓝布衫的口袋里塞煮鸡蛋,指尖蹭过女儿们因熬夜复习而泛青的眼眶。
三ㄚ成香扎着歪歪扭扭的麻花辫,四丫淑惠把发尾卷在钢笔上烫出弧度,姐妹俩对着斑驳的穿衣镜反复整理领口,镜子里映出两张年轻的脸,眼里盛着比槐花更明亮的光。
考场外的梧桐树投下秃枝丫的影子,成香的手心沁出冷汗,指甲在准考证边缘掐出月牙痕。
淑惠悄悄勾住姐姐的小拇指,“姐,你上次模考数学压轴题都解出来了,怕什么?”
这句话像枚定心丸,让成香想起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台灯将姐妹俩的影子投在墙上,她们为一道物理题争得面红耳赤。
用树枝在院子里演算化学方程式,连吃饭的间隙都在背英语单词。
侯宝国坐在车上,摇下车窗在抽烟,烟灰落在车窗外被风吹散。
张明秀把搪瓷缸里的凉茶递给女儿们,“喝口,润润喉。”
她看着远处排队进场的考生,突然想起考前这两个月,两个女儿裹着棉被在厨房的灶台边复习,火光映着她们冻得通红的鼻尖。
那时她跑遍了大小书店,给姐妹俩买了一大堆复习资料。为的是让她们考出个好成绩,上一个好大学。
她们这批青年是幸运的,正赶上恢复高考。这次高考将有望彻底改变她们的命运,也会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
考场的铁门缓缓打开,成香和淑惠随着人流往里走。
成香回头望见父母的身影渐渐缩小,张明秀挥动着褪色的蓝头巾,侯宝国挺直的脊梁像村口那根高高的电线杆。
考场里的桌椅带着经年的木纹,成香摸了摸桌面刻着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钢笔尖触到试卷的瞬间,所有的紧张都化作笔尖流淌的墨痕。
放榜那天,槐花巷的老槐树上挂满了红纸条。
成香和淑惠挤在人群里,心跳声几乎要震碎胸腔。
“管成香,361分!管淑惠,364分!“欢呼声浪里,张明秀的眼泪砸在通知书烫金的“京都大学”字样上,侯宝国颤抖着双手把通知书举过头顶,捧着整个春天的光。
深夜,姐妹俩躺在阁楼上,月光透过木窗洒在录取通知书上。
成香摸着通知书边缘,轻声说:“妹,咱们真要去京城了。”
淑惠翻了个身,眼睛亮晶晶的,“等咱毕业了,要干出一番事业,让爸妈为我们感到骄傲!“
京城飘着细雨,张明秀站在站台边缘,望着铁轨尽头的薄雾出神。
深紫色旗袍的盘扣在她颈间泛着珍珠光泽,手里攥着两张烫金录取通知书,边角已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
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她下意识挺直脊背,将及腰的卷发别到耳后。
管成香背着墨绿色帆布包率先钻出车厢,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
她伸手去拉身后的妹妹,管淑惠抱着一摞书跌跌撞撞走出来,黑框眼镜差点滑到鼻尖。
两姐妹容貌相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姐姐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妹妹却总带着怯生生的鹿眼。
“妈!”管成香一眼望见站台上的身影,兴奋地挥着手。
她的运动鞋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打滑,险些摔了个趔趄。
张明秀快步迎上去,冰凉的手指拂过女儿们泛红的脸颊。
她闻到成香发间淡淡的茉莉香,那是她特意准备的京城特产发油。
淑惠却往后缩了缩,被母亲揽住肩膀时还在紧张地整理散页笔记。
站台尽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车窗降下露出阿荣棱分明的侧脸。他身着藏青色西装,举手投足间带着经年训练出的优雅。
见到张明秀,他立刻下车拉开车门,动作行云流水。
“张姐,欢迎您们来到京城。”阿荣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他接过母女三人的行李,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淑惠颤抖的手,“两位小姐辛苦了。”
轿车驶入京城老城区时,雨渐渐停了。透过车窗,淑惠看见青瓦白墙的古宅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灯笼的光晕。
四合院的门轴发出吱呀声响,阿荣推开朱漆大门。
张明秀望着雕花木窗上斑驳的光影,突然想起几年前初到京城的自己。
那时她与黄明轩来四合院与邵忠诚谈古董与四合院的买卖,最后花了二十公斤黄金买下了全部古董字画与宅子。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房间。“张明秀推开东厢房的门,檀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
成香扑到雕花大床上床垫发出轻微的弹簧声。淑惠则站在窗前,手指摩着窗棂上的缠枝莲。
深夜,淑惠被咳嗽声惊醒。她披上外套走到院子里,看见母亲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指间夹着支细长的香烟。
月光为张明秀的侧脸镀上银边,她望着天上的弦月,烟灰落在旗袍裙摆上也浑然不觉。
“妈?“淑惠轻声唤道。
张明秀慌忙掐灭香烟,烟灰簌簌落在青砖缝里:“怎么还不睡?明天要去学校报到。”
开学那日,阿荣特意换上崭新的深灰色西装。
轿车停在京都大学正门时,成香几乎是跳下车的。
她仰头望着古朴的校门,阳光穿过樱花树的枝桠,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淑惠却攥着母亲的衣角,看着来往的学生,掌心又沁出汗来。
“别怕。”张明秀轻轻捏了捏女儿的手,“你比想象中更勇敢。”
办理入学手续时,成香主动与学长学姐攀谈,询问社团活动。淑惠则安静地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张明秀与教务处老师交谈。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三人身上,在地面投下交叠的影子。
办好入学手续,交待了姐妹俩几句话后。张明秀便上车,阿荣载着她去了四合院。
张明秀在京城的产业已形成极庞大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