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和鸣院内,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魏望舒面色凝重地从怀中掏出一份白色的纸张,那便是雪影的认罪书。
“娘亲,”魏望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秦王命我追查一名女子的踪迹并将其灭口。”
“然而,在调查的过程中,我竟意外揭开了驸马爷遇害背后那不为人知的真相。所有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已详细记录在此份罪状之中。”
言罢,魏望舒轻抿双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与紧张。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那份认罪书捧起,毕恭毕敬地递到长公主龙玉鸾面前。
长公主龙玉鸾微微颔首,表示示意,然后伸出如玉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接过认罪书。她目光专注而锐利,逐字逐句仔细阅读起来。
随着文字映入眼帘,她的脸色愈发阴沉,右手不自觉地紧紧按压在心口处,仿佛那里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片刻之后,长公主龙玉鸾读完了全部内容。
只见她娇躯微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原本清冷威仪、宛如秋水的凤眼中此刻已满是熊熊燃烧的恨意,甚至连眼角都泛起了丝丝血丝。
“此仇,必须血债血偿!”
长公主龙玉鸾紧咬银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决心,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魏望舒静静地陪伴在长公主龙玉鸾的身旁,她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尊贵而又脆弱的女子身上。
只见长公主龙玉鸾那绝美的面容,此刻因悲痛而扭曲,泪水如决堤之水般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她手中紧握着的那张纸笺之上。
看到这一幕,魏望舒心痛不已,她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放在长公主的后背上,轻柔地拍着,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
回想前世,当她得知自己深爱的弟弟竟惨死于秦王龙行湖之手时,也曾如此这般痛苦不堪、肝肠寸断。
那时的场景与如今重合在一起,让魏望舒对长公主龙玉鸾此时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仿佛能够切身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痛楚和仇恨。
“娘亲,请您一定要节哀,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个血海深仇,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报的!”
魏望舒满脸心疼地,轻拍着长公主龙玉鸾的后背,声音微微哽咽却坚定地说道。
听到魏望舒的话语,长公主龙玉鸾微微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起来,那颗原本因为极度愤怒和悲伤而几近崩溃的心,也慢慢地恢复了些许理智。
然而,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平静许多,但她眼中那燃烧着的熊熊怒火,以及对秦王龙行湖深深的恨意,却始终无法完全熄灭。
长公主龙玉鸾再次低下头,紧紧盯着手中那张记载着真相的纸张,仿佛要透过那些文字看穿敌人的阴谋诡计。
过了片刻,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凌厉如刀,咬牙切齿地说道:
“把那个供述罪状的人给本宫带过来!本宫定要亲自带着她去御前问罪,让那贼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到长公主这番话,魏望舒不禁浑身一震,她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之中,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压低声音小声地回答道:
“娘亲……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
长公主龙玉鸾的美眸瞬间闪过一丝寒光,声音冰冷地问道:
“如此重要的人证,怎么能让她死掉?倘若她就此殒命,此事便再无证可寻,仅凭这一张罪状又岂能定得了秦王之罪?届时,他极有可能倒打一耙,诬陷本宫蓄意诋毁于他!”
魏望舒藏于袖中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心中亦是恼怒万分。
她着实想不通,君清夜究竟是抽了哪门子风,竟然不顾大局,执意将这般至关重要的人证斩杀,并拱手交予秦王龙行湖,这无疑是在袒护那个道貌岸然、恶贯满盈的家伙!
此时,君清夜静静地伫立在门外,其身影透过窗纱映照在屋内。
当听到长公主龙玉鸾那满含怒意与质疑的话语时,他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而后缓缓转过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屋子。
“长公主姑母……”
君清夜进入房间后,未作丝毫迟疑,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长公主龙玉鸾行了一个大礼。
礼毕,他抬起头,目光毫不躲闪地直视着长公主龙玉鸾,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此事是侄儿所为,那人正是被我所杀,随后交于了秦王殿下。”
“竟是你?”
长公主龙玉鸾万万没料到,君清夜竟也牵涉其中。
她那原本紧蹙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
“你父亲一生与世无争,安安心心做了个逍遥王爷,尽享荣华富贵与清闲自在。可你倒好啊!竟然不知死活地淌进了这夺嫡的浑水之中!”
“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那所谓的从龙之功?居然就连我这个姑母,你如今也全然不放在眼中了吗!”
长公主龙玉鸾气得浑身发抖,伸出的食指不断颤抖着指向君清夜,那张绝美的脸庞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满脸都是痛心疾首之色,声嘶力竭地质问着眼前之人。
然而,面对长公主龙玉鸾如此凌厉的指责和质问,君清夜却始终面色紧绷,紧抿双唇一言不发,仿佛一尊雕塑般静静地跪在原地,任由长公主龙玉鸾尽情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怒火。
长公主龙玉鸾情绪愈发激动,君清夜依旧毫无反应、面不改色。
长公主龙玉鸾不由得微微一愣,想到君清夜不是这般鲁莽的人,随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待心情稍稍平复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地道: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且说说看,究竟为何要这般行事?”
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望舒,也将目光投向了君清夜,她的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思索。
雪影之死事发突然,当时情况紧急,她并未来得及,仔细探究君清夜此举背后真正的意图。
不过以她对君清夜的了解,若他真心想要保下秦王龙行湖,断然不会将雪影的罪状交到自己手中。
那么,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君清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然后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口吻缓缓说道:
“长公主姑母,请听侄儿一言。并非是侄儿冷血无情,实在是这供述罪状之人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此人不仅将秦王殿下视作不共戴天的死敌,更是把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啊!”
君清夜话音刚落,长公主龙玉鸾心头猛地一震,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
原来,那个名叫雪影的女子,对驸马司徒云深用情至深,以至于因爱生恨,将身为驸马司徒云深妻子的自己视为仇敌。
从那份罪状的字里行间,长公主龙玉鸾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雪影对自己深深的怨恨和仇视。
“所以……”
君清夜稍作停顿,接着说道:
“所以无论侄儿如何施以酷刑,用尽各种手段逼迫她,她都咬紧牙关,坚决不肯指认秦王殿下。”
“而且,她还放出狠话,声称若要让她指认秦王,除非先将长公主姑母您置于死地……”
说到此处,君清夜不禁再次俯身下去,表示出对长公主龙玉鸾的敬畏之情。
“既然如此,那这份认罪书又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龙玉鸾紧紧盯着君清夜,目光犀利如剑,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一切真相。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疑虑,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破绽的细节。
君清夜缓缓地直起上半身,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侄儿刚才使了一些致幻的小手段,但这种方法实在见不得光,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听到这句话,长公主龙玉鸾一改往日对君清夜的看法。
她原本一直认为君清夜不过是个不问朝政之事、整日只知道嬉戏玩闹,且行为举止颇为轻佻之人,甚至觉得他就是个老老实实的纨绔子弟。
然而此刻,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完全看错了这个人。
原来这个看似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哈哈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和厉害的手段。
站在一旁的魏望舒则默默地品味着君清夜所说的每一个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那个阴狠毒辣、绝情绝义的身影。
此时再看眼前这个表面上依旧一副玩笑不恭模样的君清夜,她不禁感叹,此人在那看似不羁的外表之下,果然隐藏着一颗冷酷而又狠辣的心。
“本宫算是明白了,既然留下她已经没有任何用处,那么你便将其斩杀,以此来作为舒儿获取秦王信任的重要筹码。”
长公主龙玉鸾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在思考如何应对当前复杂的局势。
待她想通其中关键之后,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了几分。毕竟眼下情况紧迫,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更好的办法了。
“还跪在那里干什么呢?赶紧起身吧!难道真要本宫亲自过去搀扶你不成?”
长公主龙玉鸾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君清夜,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和蔼,略带嗔怪地说道。
“谢长公主姑母。”
只见君清夜听到这句话后,优雅的从地上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而此时,坐在上方的长公主龙玉鸾,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身侧的魏望舒,她那凝重的神情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只听她缓缓开口道:
“舒儿,这件事就落在你的肩上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宫出面的,你只管开口便是。”
声音虽不大,但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望舒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用力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娘亲放心,此事交予我,定当全力以赴!”
就这样,魏望舒与君清夜二人陪着长公主龙玉鸾度过了整整一天。
他们一同享用了丰盛的午膳,午后又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到了傍晚时分,华灯初上,众人再次围坐在餐桌旁,享受这温馨的晚膳时光。
在此期间,君清夜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变着花样去逗长公主龙玉鸾开心,他或是讲一些趣闻轶事,引得众人捧腹大笑;或是表演一些小杂技,令人啧啧称奇。
然而,时间悄然流逝,尽管大家相处得十分愉快,但长公主龙玉鸾毕竟年过四十,又得驸马去世真相,心力憔悴,精力有限。
终于,她那原本红润的面容,渐渐泛起一丝倦意,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见到此景,魏望舒与君清夜相视一眼,心知不能再继续打扰下去了,两人陪在长公主龙玉鸾身边一天,就是为了缓解她的悲伤,看到此刻长公主龙玉鸾悲伤已无,只剩疲倦了,于是双双起身向长公主龙玉鸾辞别。
踏出长公主府的大门,外面已是月明星稀。
君清夜与魏望舒并肩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之上,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洒下,将他俩的身影映照得格外修长。
两人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走着,脚下的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如此这般走了许久之后,魏望舒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的君清夜,打破了这份沉默问道:
“今日在长公主娘亲面前,你所说的那些话可都是出自真心?你当真不是为了保住秦王龙行湖,才杀掉雪影的吗?”
听到魏望舒的话语之后,君清夜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容犹如清晨穿透薄雾的阳光,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
他的眼神深邃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你把婚事提前,我就告诉你。”
君清夜轻启薄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悠扬的古琴声在空气中回荡。
“哼!你想的美!”
魏望舒娇嗔一声,柳眉微蹙,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恼怒。
她别过头去,不再看君清夜一眼,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家伙怎么如此难缠。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地过去。秦王龙行湖那边暂时风平浪静,并未有太大的动静。
只是偶尔会派人送来帖子,邀请幕僚们前往秦王府小聚一番,但也不过是些寻常的社交活动罢了,并无引人注目的大动作。
然而,对于魏望舒来说,这段时间可并不轻松。随着婚期的日益临近,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每每想到即将到来的婚礼,她的心便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喘息。
更糟糕的是,郑文雪母女俩还时不时地在家中给她使绊子。
虽然以魏望舒的聪慧和机敏,并不会轻易被这对母女所伤,但应对这些层出不穷的小动作还是让她感到心烦意乱、疲于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