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丹楼。
凤霞郡有名的大酒楼,靠近河流,风景秀美。
一般来这里饮宴作乐的都是富贵名流,又或是读书之人。
方岐方毓兄妹二人来到酒楼门口,一个店小二就招呼两人。
“二位客官,可是来用膳的?咋们露丹楼的大师傅可是跟着御厨学过,手艺那叫一流!”
哪怕是面对店小二,方岐也依然满脸微笑:“在下携家妹,是前来赴宴的。”
赴宴?
店小二稍微回忆了一下,眼中瞬间绽放精光。
“是柳千金邀请的方岐方大夫?”
“正是在下!”
店小二招呼二人上楼,把人一路送到雅间门口,可谓是关怀备至。
一般人在饭店忙碌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不时有富贵之人朝着方岐方毓投来目光。
“二位,柳小姐就在里面,有事就叫我!”
说完,店小二又下去忙碌了。
只不过,他还莫名一笑,心想这方大夫对人也太客气了些。
敲了敲门,雅间房门打开,丫鬟晓月退到了一旁。
桌上只放着凉菜,似乎特意等方岐到了之后才会正式上菜。
桌子上方坐着的不是柳潇湘,反而是柳章。
“方神医!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哈哈哈!”
柳章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把一脸疑惑的方岐安排在了更加尊贵的左边。
对面就是美得不可方物的柳潇湘,至于方毓,那就只能坐在下方了。
“见过二公子,柳小姐。”
方岐举止有度,恭敬有礼。
见方岐开口,方毓也急忙行女子礼,跟着方岐道:“见过二公子,柳小姐!”
“哎呀,这里又没外人,别那么拘束,坐,坐!”
柳章招呼两人坐下,又让晓月知会酒楼一声,安排上菜。
随着热腾腾的菜色不断上来,雅间里的气氛也总算是温暖起来。
柳章端着酒杯,对方岐笑到:“方兄,可不是我不请自来,小妹还未出阁,私下邀你会面有违俗礼,所以拽着我一起。”
“结果一看,方兄也不想惹人口舌,把自个妹妹给带上了,哈哈哈!”
方岐有些尴尬,柳潇湘更是羞恼着瞪了柳章一眼。
“不敢和二公子称兄道弟,二公子叫我一声方大夫就很好了,神医之名也言过其实!”
听方岐这样说,柳潇湘反驳道:“方公子不必谦虚,妾身肺疾难医,多少名医方士束手无策,如若没有方公子的神仙医术,恐怕妾身已然入土了。”
柳章喝下酒水,也说道:“就是如此,你是我小妹的救命恩人,是我柳家的恩人,你我年纪相差不大,互相称一句兄弟没有违矩的。”
“除非,是你方神医瞧不上柳家!”
方岐一介白丁,怎么会瞧不上柳家呢?
对此,方岐只能无奈道:“柳兄。”
“哈哈!这就对了,来,喝!”
两人对饮一杯,称呼这事就过去了,距离又拉近不少。
方毓目光少有从方岐身上挪走,感觉此刻的方岐周身似乎在散发光芒。
柳潇湘则是在兄妹二人的脸上目光停留,最后嫣然一笑。
“方兄,我也敬你一杯!”柳潇湘举止优雅,举起了一个杯子。
方岐声音顿时就冷了几分:“柳小姐,大病初愈,尚在调养,怎能饮酒呢?”
一听这话,柳潇湘就捂着嘴轻笑,更增添了几分柔弱的媚意。
“妾身知错,以茶代酒可否?”
见柳潇湘换了茶杯,方岐这才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说起今日宴请,柳潇湘就放下筷子,看着方岐笑道。
“方兄,宴请应当提前告知,今日宴请仓促,切莫放在心上。”
“酒足饭饱,岂敢怪罪?”方岐打趣道。
柳潇湘莞尔一笑,继续道:“今日潇湘外出调养,来到了百草堂附近,见一群愚民围堵医馆,方兄医术过人,又治好了妾身重症,怎么不辩解一番呢?”
就连方毓都好奇看向方岐。
她一直相信方岐的医术,也相信能闯入张家把她救出来的哥哥并不软弱。
可面对那些人,他怎么就不反抗呢?反而任由别人污蔑指责。
柳章一听,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拍着桌子道:“哪些人?这么不开眼,还敢去方兄医馆闹事?要不要我派几个家丁过去?”
方岐无奈,他开的是医馆,又不是赌馆。
要家丁干什么?看场子吗?
“医者并不看他怎么说,而要看他怎么做,柳小姐派柳五哥前来邀请赴宴,就已经帮在下解释了。”
“更何况,病可医,愚却无药可救啊。”
方岐发自内心,被人冤枉指责之时,他也心中难受。
可只要还有人理解他,支持他,这些愚昧之人的看法,又与他何关呢?
“好一个病可医,愚者无药可救!”
柳章不愧是读书人,开口就吟道:“世人冷眼刺心长,腹有委屈口难张,明月有知应照影,不教幽恨漫潇湘!”
诗挺好,把有苦难言,心中郁闷的感觉倾诉而出。
如果最后没有暗指美人就更好了。
柳潇湘脸颊微红,嗔怪道:“二哥!你又喝多了!”
这首诗也就柳章这个亲哥哥能吟,换个人来,那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来,方兄,咋们对诗饮酒!不能做的,喝!”柳章按着酒壶,对方岐笑到。
柳潇湘急忙扶柳章,对方岐投去抱歉之意:“方兄莫怪,二哥他喝多了就是这个样子。”
说完,她还没好气地拍了柳章一下:“方兄是大夫,又不是学子,怎能和你对诗?”
“无妨,正好有感而发!”
方岐笑着站起来,对着窗外开口道:“露重难飞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好诗!好诗!”
柳章愿赌服输,端起酒壶就给自己喂了一口。
然后,他突然楞在了原地。
不对啊!
他没有和读书人一起行酒令,而是和方岐一个大夫喝酒啊?
怎么他做出来的诗,诗心诗意比自己的都好?
柳潇湘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方毓更是眼波流转,小嘴张得大大的。
方岐自己都呆滞了,确实因为被人冤枉心里不爽,趁着酒劲和环境就吟了一首诗。
准确来说,是半首,还当了文抄公!
“哎呀,对不住!这是我不知道从谁那听来的,该罚该罚!”
方岐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表示自己输掉了。
听来的?
三人一副你看我相信吗的表情。
柳章在方岐面前,其实因为读书人的身份,是有些得意的。
可作诗这种读书人的强项上,他自认为已经输给了方岐。
哪怕方岐说是他不小心剽窃的,柳章也觉得他是在宽慰自己罢了。
柳潇湘嫣然一笑:“方兄还真是出人意料。”
“五日后的花船文会,你得随我同去!”柳章更是红着脸,拉着方岐的手臂。
方岐一脸苦笑:“我还接了苏老太公的祝寿请帖,怕是时间来不及......”
柳章脖子一歪,轻笑道:“那就是三日后的花船文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