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紧紧抱着小孩,还用手护住她的头,几乎把小孩嵌在自己怀里。
俩小孩像滚寒瓜一样,咕噜咕噜从长满青草的缓坡一路滚到坡底。
最后,吧唧一下,他们稳稳落在一处田埂旁。
谢绵绵挣扎着坐起来,晃了晃晕头转向的脑袋,迷惘地望着四周。
这是一片田野,或直或歪的窄小埂道将田野分割成无数碎片。
小孩望着眼前这块水田,上面纵横整齐地生长着翠绿的麦苗,水面平静无波,像铜镜一样光滑,也更清晰,倒映着碧波天景。
谢绵绵迷离地看着水镜上的蓝天,有种上下颠倒的感觉,有刹那竟觉得自己飘在白云上。
一只手在她眼前上下挥了挥,“谢绵绵醒醒,是摔蒙了吗?”
七皇子已经站起来了,他朝小孩伸出手。
谢绵绵被拉了起来,“绵绵没事,七殿下,这里是哪里呀?”
七皇子打量着四周,麦苗被清风拂过,掀起了一小片波浪,“这里有人耕种,附近应该会有村庄,只要我们找到村里的里正,就能让他找到人来接我们走了。”
谢绵绵崇拜地望着他,眼眸泛光,糯糯道:“七殿下,你真的好聪明呀。”
七皇子微微侧过头,“咳,我们快走吧。”
于是谢绵绵跟在七皇子身后,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按着人为踏出来的道走。
路过一处高高的小土山时,谢绵绵发现底下有一个小小的洞。
她扯出七皇子的衣袖问:“好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洞呀,是干什么的?”
七皇子被迫停下脚步,故意吓唬小孩道,“快走吧,待会里面钻出来一条蛇,你怕不怕?”
“绵绵才不怕呢。”她家里就有一条巨蟒,是可乖,可温顺的小狗蛇。
这时,小洞里钻出来了一只鼠,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它站出来查看情况。
这是一只高高瘦瘦的鼠,谢绵绵没见过,她好奇地问:“鼠鼠好,你是什么鼠呀?”
“叽叽叽,我是土拨鼠。”
它站起来,两只小小的爪子端在胸前,突然“啊”了一声。
俩小孩猝不及防,被吼了一耳朵。
“土拨鼠你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了叽。”土拨鼠往前跑了两步,来到谢绵绵跟前,“绵绵,不是水患那么简单,是地龙翻身!”
谢绵绵一怔,“什么是地龙?”
土拨鼠却不回答小孩了,它啊啊啊地跑回小洞中,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谢绵绵怯怯地对七皇子说:“土拨鼠说京运河附近有地龙翻身。”好可怕的龙啊。
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竟是如此,莫怕,等回去就告诉父皇他们。”
谢绵绵小鸡点头。
俩小孩继续赶路,不知走了多久,都没有在田野中碰到一个村民。
这很不同寻常,即使已经播种完毕,可仍会有人时不时来田中视察,拔除杂草,或者补种不成的麦苗。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田埂上,水面清晰地映着俩小孩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明亮的天变成了渐变的烟蓝色。
周围没有一丝人声,只有不知名的虫鸣。
远处传来朦朦胧胧的鼓声,“咚,咚,咚。”
钟晨暮鼓,一声又一声的,像是在提醒外面疯玩的孩子们赶紧归家,要吃晚食了。
“咕咕。”是谢绵绵的肚子在叫,小孩走了许久,饿了。
七皇子也很疲惫,但他还是拉着谢绵绵继续走,万一天彻底黑下来,他们就危险了。
终于,在不远处,匆匆走过一个人。
七皇子一边大喊,“老人家,等一下!”一边往前小跑。
谢绵绵也看到那人,顿时兴奋起来,腿脚也利索了许多。
这是一个半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穿着麻布衣裳,身上很多地方打着颜色不一的补丁,头发是黑白参半的,不知年龄几何。
她的臂间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是采摘的野菜,满得快要溢出来。
“哎哟,你们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岭啊?”
七皇子拉着小孩,道:“本宫……本公子跟家人出来游玩,却半路遇到匪徒,意外迷了路。”
谢绵绵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奶奶能带我们去找里正吗?”
“哎,好。”老妇人怜爱地望着这两个小孩,不知道他们遭了什么罪,定是不容易的,“来吧,我先带你们回村子。”
俩小孩跟着老妇人来到了有些人烟的地方,路两旁的房子都很低矮,大多是用土黄色的泥砖垒成的,上面是用茅草盖的屋顶。
谢绵绵没见过如此建筑,诧异地盯着看。
村子里也很寂静,没有嬉笑打闹的孩童的声音,只有时不时从屋子里传来的低沉的说话声,以及隐忍的啜泣声。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高大的青砖房前,只是没有进去,老妇人让俩小孩坐在对面的石头上等着。
老妇人低头在竹篮里掏着,那只枯槁如干枝的手指拿出两枚饱满的野果,递给俩小孩,“吃吧,我去找里正,里面杂乱,小孩子别进去。”
谢绵绵乖乖地坐在石头上,在这可以看到青砖房里面的院子,杂七杂八摆着许多东西。
其中地上有一样物件,被盖上了暗红色的布,看不见具体的样子,但是凸出来的形状很是怪异。
谢绵绵感觉有些毛毛的,手里握着野果,没有吃。
小孩看到院子里有两个陌生的妇人拉着老妇人低头说着话。
不一会儿,老妇人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扬起头,脸颊落下两行水光,似乎在哭泣。
那两个妇人转头看了看俩小孩,指指点点的,似乎在对老妇人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