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动了,不似之前的舞蹈,它现在的舞姿有些滑稽,时而低头深深作揖,时而搞怪地摇着手,似乎在,道歉?
感受到这人的诚恳,谢绵绵被逗笑了,“好啦,不怪你了,现在绵绵要回去啦。”
人偶停了下来,在书生的操作下,竟在泥地上画了一个东西,歪歪扭扭的,一个千字。
谢绵绵皱着眉看了许久,“是……千净大师?”
人偶疯狂点头。
“好,等绵绵回去,找三哥来帮你好不好?”
人偶摇摇头。
自从千净大师出事以来,他不敢引起妖僧他们的注意,他不会说话,也不识字,只能日日这样子在寺中游荡,试图吸引香客去救千净大师。
可千千万万的人路过了,要么就只是笑笑,然后扔给他几枚铜钱。
面前的小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人,他不想小孩离开,怕她一去不复返,怕这唯一的机会也失去了。
书生连同人偶一起跪地,朝着谢绵绵砰砰砰磕起头来,吓得小孩赶紧避开,“会有危险吗?”
人偶疯狂摇头,它指的都是安全的路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频频出差错。
时间回到之前,与谢怀瑾分开后,嬷嬷正往回赶。
大殿里,那个温和亲切的僧人还在跟谢家的女眷说着话,“贫僧与两位施主有缘,不若请随贫僧来,给两位施主作一个深入的祈福,如何?”
闻言,谢明仪和温舒晚相视一眼,尔后站起身来。
僧人垂着眼帘,隐下眸中的阴邪得意,也跟着站起来。
却没想到,听见谢明仪说:“不必了,多谢师傅。”
僧人面上的笑意僵住,“是有什么顾虑吗?不妨说说。”
“你真的想知道吗?”谢明仪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之前说的话确实很有意思,让我们收益匪浅,只是,你太心急了。”
温舒晚接着道:“后面你三句话里,就有一句在撺掇我们跟你走,虽然很隐晦,但明耳人一听便知。”
谢明仪站在嫂嫂跟前,“今日的事我们必定告知管事,你好自为之吧。”
僧人看向周围,其它香客已经都离开了,谢府的丫鬟也各自忙去了,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僧人浅浅地笑着,慢慢朝她们走来。
谢明仪护着温舒晚往后退,温舒晚紧紧贴在她身旁,与她并肩一起。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误会了……”
“咻!”只见这人淡如菊的瘦削僧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略微肥胖的身影给创飞了。
一声闷哼,他头朝地,呲溜地从大殿这头滑到了另一头。
是嬷嬷,她喘着粗气,“两位主子没事吧!”
谢明仪摇摇头,“绵绵呢?”
嬷嬷含着泪,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都怪老奴没用……”
谢明仪皱眉,“事已至此,将丫鬟们都召回来,拿上武器,我们一起去找人。”
另一边,谢怀瑾摸到了小厨房,此时,那里聚满了人,除了扑鼻勾人的肉香,还有那股,奇怪的腥气。
他们,都是有问题的人。
其中一个僧人敏锐地发现了他,谢怀瑾也不藏了,大赤赤地站出来。
那些僧人一言不发,纷纷站起来,拿出各自的武器。
谢怀瑾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利落地挽了一个剑花,像是一个挑衅的示意,来战。
不知是谁先冲过去,他们便打起来了。
刚开始时,即使是以一敌众,谢怀瑾还是游刃有余,可渐渐的,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群人怎么都这么有力气,像是不会累,不怕痛的木头人一样。
这时,一个匕首正朝谢怀瑾的后背扎过去。
“叮”的一声,不知何处飞来一块小石子,把匕首击飞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几下,打到几个僧人手上,一个吃痛,武器便掉落了。
谢怀瑾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见到有僧人往那扔暗器的方向走去,他赶紧冲过去,一脚踢飞了僧人。
那个拐角,躲着一个人,是白芸。
谢怀瑾扯过她,将她护在怀里,一边甩着剑,一边还抽空问:“这般危险,过来作甚?”
白芸搂着怀里的小石子,时不时还打出去一只,“看见大人有难,怎能见死不救。”
只是声音极轻,谢怀瑾都差点听不到。
他一个反手,刺进一个僧人的胸膛,带着白芸一个转身,又刺向另一个人。
“看不出,白姑娘武功竟这般厉害,嗯?”
感受到耳旁炽热的气息,以及腰间那只孔武有力的手,正紧紧揽住自己,白芸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不知是耳边胸膛的心跳,还是自己的,白芸脸上染着热意。
“白芸练舞多了,手臂有些力气,甩过上万次水袖,手上还是有些准头的。”
又是当的一声,一把短剑落地。
不知谢怀瑾是信了没有,他没再说话,两人依偎在一起,一个近攻,一个远防,配合得极好。
接近正午,日头渐盛,落在地上的影子都小了许多,人偶带着谢绵绵走在阴凉的小道上。
最后,他们来到一处高高的建筑前,是用石砖堆建的,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门,只发现一个小小的口子。
人偶又画了一个千字,接着指了指里面。
“千净大师在里面?”
人偶点头。
谢绵绵挠挠头,“这个口子绵绵倒是可以进去,只是太高了……”
说声未落,谢绵绵就被人抱起来了。
她回头去看,是一张惨白的脸,竟是人偶把自己抱起来了?
谢绵绵悄悄捏了一下,人偶的手是软的,又敲了敲那个书生,邦硬。
原来,书生是人偶,人偶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谢绵绵惊讶地噢起嘴,“你怎么骗绵绵呀?”
人偶:?!
他话都不会说,骗小孩什么了?
很快,谢绵绵便翻了进去,刚好可以踩在一张木桌上,平稳落地。
里面很大,很空旷,啥也没有,感觉冷冰冰的。
谢绵绵往左走去,便看到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僧人,闭着眼,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
高高的天窗撒下来一束金黄的阳光,正落在打坐的老僧人身上。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虔诚的千净大师。
谢绵绵慢慢走过去,怕惊扰了老僧人,她轻声道:“您是千净大师吗?”
闻声,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一样,老僧人缓缓睁开褶皱的眼,看见来人,浅浅笑了,很慈祥。
“孩子,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