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巨蟒一时没了动作,拓跋弘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他捂住笑得发酸的肚子,几个跨步走到一边的长案上,不羁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目中无人地喝了起来。
拓跋弘手中的酒杯忽然被用力一推,杯中的酒水灌他一脸。
“咳咳咳!”他猛烈地咳嗽起来,满鼻腔都是香醇的酒味,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不断从两个鼻孔里流出来。
拓跋弘狼狈地摸了一把脸,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让他堂堂北戎二王子在大周的殿上丢脸。
他愤怒地看过去,却发现碧绿的琉璃酒杯悬浮在半空中。
不对!拓跋弘揉了揉被烈酒辣到的眼睛,定睛一看,酒杯上缠着玉粉色的绳子,一直垂到地面上。
是巨蟒!
原来是巨蟒发现拓跋弘在喝水,长长的尾巴从铁笼的缝隙穿过,一把夺过了他的酒杯。
细圆的尾巴尖圈着酒杯,缩回铁笼里,巨蟒凑过去闻了闻杯中剩余的液体,嫌弃地拎远了,嘶了嘶舌头,难闻,简直就是臭水沟里舀出来的水。
巨蟒把酒杯朝拓跋弘一扔,还回去了。
“当!”一声闷响,杯子砸到了拓跋弘的头上。
“啊!”拓跋弘吃痛地捂着头,粗粗摸过去,在头顶摸到了凸起的肿包。
他目光凶狠地盯着巨蟒,等结束回去后,他一定把巨蟒剁开一段一段的,做成蟒蛇羹!
长长的一条巨蟒尾巴又伸了出去,在最近的案上一阵摸索。
虽然巨蟒本体不能出来咬人,但众人还是惊慌失措地左藏右躲,传来阵阵小声的惊呼声。
谁也不敢确保,这刚才还圈着酒杯的蟒蛇尾巴,下一秒不会勒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七皇子却很镇定,八岁的小汉子离开了侍卫的保护圈,信步走到一旁的案桌上,翻出一个新的茶杯,缓缓往里面倒着茶水。
一边是烦躁的尾巴尖翻找得噼里啪啦。
一边是俊美的小皇子岁月静好地倒着茶。
七皇子拿着茶盏的手往尾巴尖那一递。
尾巴尖疑惑地顿了顿,随后轻轻圈起了茶杯,巨蟒以极缓慢的速度往铁笼里收回尾巴。
玉粉的尾巴高高举着要给谢绵绵的茶杯,小心翼翼的,好像端着什么稀世珍宝。
躲在案桌下的众人望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不禁暗想,生长在深山野林里的凶兽竟这般通人性吗?
如果这小丫头都可以,那是不是他们自己上也行呢,但众人看着还倒在铁笼里的大汉,恶寒地摇摇头。
巨蟒把茶盏递到谢绵绵面前,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小孩。
谢绵绵小手接过茶杯,咕噜咕噜就喝了起来,她是真的渴了。
温热的茶水滑过干涩的咽喉,小孩抬起手臂抹了一把唇上的水迹,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巨蟒你好聪明啊!”谢绵绵对着圆润的大脑袋甜甜一笑。
七皇子:他总觉得该被夸聪明的另有其人。
巨蟒有点小小的羞涩,尾巴尖不知觉地快速摇晃起来。
谢绵绵歪了歪脑袋,继续向巨蟒下达指令。
于是接下来的众人就看到了——
谢绵绵扭着屁股教巨蟒跳舞,巨蟒把它那盘顺条靓的身躯扭成麻花。
巨蟒把谢绵绵身上那两条垂下来的腰带编成一个简陋的双环结。
沉重有力的尾巴尖给站在一旁的谢怀瑾捶肩,双手抱剑的少年眉头舒展,说要再重一些。
谢绵绵还让巨蟒给七皇子端过去一盘烧鸡,不过七皇子没有吃,最后这盘烧鸡全部倒入了巨蟒嘴里。
……
如此这般,殿上所有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有种看淡一切的死感。
谢绵绵拍了拍小手,巨蟒瘫成一张蟒椅,小孩往后一趟,对铁青着脸的拓跋弘说:“这样绵绵算是驯化成功了吗?”
拓跋弘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当然,大周真是人才济济,连小孩都这么厉害。”
他对手下挥挥手,还想把巨蟒装回去。
谢怀瑾嘲讽地看着他,“北戎都这般吝啬吗,是我们小妹成功驯服了巨蟒,你就坐享其成?还是你觉得,你还能把它带回去?”
他指了指和谢绵绵一起在玩耍的温顺巨蟒。
拓跋弘被说得一噎,脸色有些不自然,“谢公子说笑了,巨蟒当然归驯服者所有。”
坐在高殿上的皇帝将底下发生的事都尽收眼底,龙颜大悦,他拍着龙椅扶手满意地笑着说:“不错,谢家幺女成功驯服了凶兽,重赏!”
说着,皇上换了一副语气,慈祥地对小孩说:“绵绵,告诉伯伯,你想要什么赏赐,朕私库里的金银财宝可任你挑选。”
“哇,谢家这是接住了破天的富贵啊!”
“这小丫头运气真是好,给她捡着大漏了。”
一旁的人撇了他一眼,“真酸,该上的时候你怎么躲桌底了?”
皇上连同众人都在等待小孩说想要什么珍宝。
小小的人儿恭敬地朝皇上行了一礼,“多谢黄伯伯,绵绵想要那只被他们关在笼子里的雪狼。”
“哦?”皇上很是意外。
谢绵绵严肃的小脸补充道:“他们坏,不给雪狼吃饭,把它饿得都动不了,绵绵想给它吃很多很多的糕点。”
皇上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北戎这驯兽手段,真是不同凡响呀。”
就这,还能训练成一支野兽军队?真是不自量力,要他说,真是连谢绵绵这个五岁孩童都不如。
拓跋弘本来信心十足想给大周展示他们多年来优秀的驯兽手段,哪知道事事都不如意,竟倒了一个大跟头,费劲寻回来的野兽都排不上用场,白忙活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是一只小小雪狼,小丫头要那便拿去吧。”反正雪狼也快要死了。
“太好了!”谢绵绵开心地拍着手掌。
拓跋弘让人把雪狼推上来,谢绵绵着急地过去查看,“你还好吗?”
冰蓝的眼眸惊喜地望着小孩,“我没事。”
她真的,回来救我了。
雪狼望着腹中的孩子,我们有救了。
皇上抚了抚下巴的胡须,“绵绵,伯伯为你在宫中设一个院子,派专人为你照顾它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