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天济跪在地上,久久才直起身,往日巴结他的官员,也没有,但谁也没敢上前说话。
长公主开心地一步三回头,看向被拖拽的方漾。这丫头,走之前也要坑爹一把。邬天济生的这个女儿,真有意思!
锦影卫接到圣旨后立马和吏部一起押送卫起和方漾离开华京,前往西南边境。大太监肖忠心特意前来叮嘱,说卫小侯爷双腿残疾,就改成坐马车了。
一直到两人坐上马车,卫起和方漾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又赶紧用手捂着。
尤其方漾,笑的不得不捂着肚子。
因为想到离开前,邬天济那张阴沉的脸,还有白花花的二十万两白银,方漾差一点在大殿上笑出声。
“卫起,恭喜,重获新生!”方漾笑够后跟卫起郑重地开口道。
“重获新生!嫂嫂,卫起多谢您!”卫起说着就要跪下,被方漾一把拉着,“在大殿还没跪够呀。我既是你嫂嫂,那便是亲人。亲人之间无需这么多讲究,你只需要时刻记住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其余的没那么重要。”
押送的车马就这样出了皇宫,一路向南朝着城门口而去。
经过镇国侯府门口,方漾叫停了马车,跟锦影卫的侍卫说,想回府拿件东西就走。那侍卫应该是个头头,没说什么,允了方漾进去。
毕竟这肖大太监都发话了,卫起虽然被贬为庶民,但终究曾是卫小侯爷。
卫家在军中的威望,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无不敬仰,谁还没有落难的时候,尤其是他们这些在皇宫值守的侍卫,更清楚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更何况陛下都从轻发落了卫小侯爷。
下了马车的方漾,回头,“卫起,你可有捎带的东西?”
卫起摇头,方漾径直跑走。
卫起摸了摸怀里的胭脂盒,那是父兄的骨灰。还有一条编成麻花辫子的头发,那是卫府二百五十多位仆人和侍卫的头发。
将他们带在身上,就可以了。
方漾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怀里抱个包袱。卫起瞧了一眼,是嫂嫂一直背着的那个包袱。“包袱里有重要东西?”卫起不解问道。
方漾也没遮掩,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前行,打开包袱。两套衣裳,还有一套茶壶。
“专门回去拿这个茶壶茶杯的。”方漾说道。
卫起想起来,昨日嫂嫂去了长公主府之后,回来拿回来的这套茶具。“长公主赏的,那一定很贵重。”
方漾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是偷的。”
卫起原本正常的脸,一下子凝住。随后大笑起来。
“你别笑了!我就是看这套茶具很是好看,所以就顺手牵羊拿回来了。再有,它也确实挺值钱的。”方漾说完,卫起还在笑。
方漾看着卫起,没有在制止他。
从他见到卫起,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还是第一次见卫起这样大笑。
想来心里的苦楚应该是放下了。
“卫起,你能这样放下,我很开心。人总要往前看的,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好起来的。”方漾看着卫起很欣慰的说道。
“我明白,嫂嫂。”卫起回答。
“对了,你母亲入葬的事,真安排妥当了吗?”方漾想起来大殿上长公主说的话。
“母亲,已经入土在卫家的陵园,一切妥当。”卫起回复着。
“那就还,那就好。”
方漾随手掀了车帘,想看看外面。没成想,却发现了人群中的沈从诚。
难不成他是从皇城一路跟着的?
可真是能纠缠的,方漾放下车帘,嘴里嘟囔着,阴魂不散。
一行人驶出城门,现在到了华京的城门外。因为西南边境路途遥远,这一路怎么也得一个月。所以跟随这趟差的锦影卫和吏部官员的家属们,前来相送自己的丈夫。
方漾下了下马,看到了挤在人群后面的薄荷。
看到小姐后,薄荷立马朝这边奔跑过来,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下。
方漾过去,同侍卫说了两句,然后手伸到薄荷的衣袖里接过一根金条。转身小心的塞到那侍卫长的手里,“这位大哥,她是我的小丫鬟,被邬家轰出来后无路可去,只能跟着我去西南受苦。您行行好,就让她跟我们一起走吧。”
“您也是有妻儿之人,也知道这女子在华京没了主子不易,您就融融融融~”
那侍卫将今天放进怀里,看了眼四周没人发现,小声地说道:“赶紧让她上马车,切莫声张。”
方漾立马拉着薄荷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薄荷本来还想抱着小姐哭鼻子,看到还有一个人,还是男子,立马低下头。
“小姐,这位是谁呀?”薄荷小声道。
“卫起。”
“卫小侯爷!奴婢拜见~”薄荷后面的话,被卫起伸手打住了。“我现在已经被贬为庶民,和你是一样的,以后莫要再向我叩拜,也无需叫我小侯爷。”
薄荷瞪着一双眼,看着卫起,又看了看自家小姐。
方漾拿下薄荷的包袱,就开始在车上清点银钱,哪有时间看薄荷。给卫起买药一百两,刚刚又痛失了一根金条,再加上火灵石也没了。
手里的银钱满打满算九千两,还有一些发钗首饰什么的。
方漾掰着手指头算,开个铺子或者做个小买卖还是可以的,刚刚够本钱,可不能再乱花钱了。
薄荷没有继续叫卫小侯爷,但是也没开口。因为她总不能像小姐那样,叫他卫起吧。
不行,薄荷赶紧摇了摇头。
这时,外面还想有人说话,方漾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掀开车帘,看到沈从诚向她走过来,还有后面给侍卫塞钱的沈六。
方漾没放下车帘,原本想着要不坑沈从诚一笔再走。但一想到上一世自己活的有多憋屈,就连沈从诚的钱都嫌恶心。
她才不要花恶心之人的钱。
那样买来的吃食都不香。
“你来干嘛?”方漾没好气的开口。
“漾儿,跟我走吧。西南边境不比北境强多少,那里贫瘠穷苦,我不想你去那里受罪。我心疼你,漾儿。如今你已经不是邬家姑娘,我可有资格娶你了?嫁给我吧,漾儿。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沈从诚满眼的不舍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