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宋允棠不自觉靠近身侧的人。
木门被从内推开,被寒风吹的直晃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宋允棠听见动静抬眸看过去,却见一个衣着破旧的年轻男子提着灯走出来,虽落魄,但周身也萦绕着一股书卷气。
“你们是谁,深更半夜,为何推开我家房门?”男子质问的语气传入宋允棠耳中。
“在下京城人士,特来拜访主簿,不知主簿?”
“父亲已经歇下了。”不等萧宴说完,男子就要转身回屋。
宋允棠安静听着,倒是松了口气。
“把你父亲叫起来,本官有要话要问他。”萧宴说罢不等男子反应,抬脚上前去。
宋允棠听罢愣在原地,注意到男子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又快速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抬脚跟上萧宴。
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这样也是可以的。
见形势不对,男子迅速放下手上提灯,堵在门前。
“文济,让客人进来吧。”一老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劳烦公子开门。”萧宴负手站在门前,眼角含笑朝文济微微颔首。
“咳咳……咳咳”浑厚的咳嗽声传入耳中,宋允棠最后一个进去,反手阖上房门。
“少师大人。”缠绵病榻的老人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却被一旁老妪按下。
“恕下官不能见礼了……咳咳。”床榻上的孙主簿情绪激动。
“无妨。”萧宴说罢转身看着宋允棠,
“我这里有事要商谈,你且去门外待一会儿。”
宋允棠静默看了萧宴一会儿,利落开门离开。
木屋内
“烦请主簿说明城中情况缘由。”萧宴找了一个木墩坐下,抬眼看着床上老人。
孙主簿坐起身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口,
“半月前解丰接连下了一场大雪,大人也看到了,大雪断断续续下了许久,至今日也没停,城里城外受灾严重。”孙主簿说着,扬手支走屋内的老妪和孙文济。
木门被阖上,孙主簿赫然直起身来利落下床,
“大人,城西地下金矿有动静,这儿的县令是二皇子的人,县丞隐在暗处,下官看不出他。
此番大雪,县令曾让下官拟文书上奏朝廷,想要借机捞一笔油水,可不知为何,文书投上去便石沉大海,再没了音讯,想来是被有心之人拦了下来。”
“城中如今情形,你知道多少?”
“下官被县令夺权,余下一概不知,还请大人恕罪。”
“你原先的住处,如今主人是谁?你可认识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守门男子?”萧宴默了片刻,沉声发问。
“如今住着的人是县尉,大人说的守门人,原先是我的心腹承武,属下被囚禁后,他不知怎得,变得整日疯疯癫癫。县尉觉得没了威胁,便留了他看门。”
“本官知道了。”萧宴站起身来。
“下官势单力薄,无法与他们相抗衡,还请大人救解丰百姓于危难。”孙主簿拱手跪在地上。
此刻房门外
“姑娘,屋里那人是谁啊,我这老妇人看了他,可是害怕得紧呢。”老妪沏了壶茶,孙文济接过茶水递给坐在柴房的宋允棠。
“多谢。”宋允棠伸手接过,心里骂了几句萧宴,笑着看着老妪道:“他是我兄长,我有时候也害怕他。”
“难怪都生的这般漂亮呢,不过姑娘的脾气倒是和善。”老妪笑着点头。
“老夫人说笑了,我自然不能像他那样。”宋允棠笑着附和,又道:“城中家家户户皆是紧闭房门,夫人可知晓其中缘由?”
“我前几日出去买菜,听坊间说解丰城接连大雪,是因为惹怒了神仙。若是要神仙息怒,须得每家每户出一个壮丁,去给神仙做事孝敬神仙,神仙高兴了,就会停止对解丰的惩罚。”
宋允棠静静听着,脸上笑容渐渐淡下去。
“娘,您都说了是坊间传闻,这哪里信得?”孙文济见身侧女子拧紧了眉,忙开口打断。
“无妨,本就是我和兄长叨扰了夫人。”宋允棠回过神来,往老夫人身侧移了移,一脸兴致开口,
“我最喜欢听这些坊间传闻,夫人,您可知这些壮丁要去哪里才能伺候神仙吗?”
“都去了城西,壮丁一批批过去,没有一个回来的,如今这解丰城里城外,多见老幼妇孺,连壮丁的影子都找不着。”老夫人见宋允棠如此乖巧可人,将自己听到的全说出来。
“难怪……难怪。”宋允棠低语呢喃,联想到下马车看到的那一幕,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可这位文济公子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宋允棠抬眼打量着孙文济,似乎在讨要说法。
“我是因为前些日子生病了,才没被官兵带走。”孙文济口中嗫嚅。
宋允棠狐疑的看着脸色逐渐泛红的孙文济,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萧宴突然推门进来,打断了宋允棠思考。
“谈完了?”宋允棠挑眉。
萧宴视线落在孙文济身上,上下打量片刻,转头对着宋允棠提醒,
“时候不早了,文济公子身体不好,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一家休息。”
宋允棠听的瞳孔放大。
“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宋允棠看了眼萧宴,暗自腹诽。
“姑娘,快跟你兄长走吧。”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宋允棠。
门前萧宴听罢皱了皱眉,转身去了庭院站定。
深巷里
“文济公子即使身体不好,大人也不该那样说他。”宋允棠跟在萧宴身后,对方才的言语颇不认同。
萧宴身形一滞,收着的步子逐渐加快。
宋允棠停下步子看着前面走的飞快的人,咬唇思索片刻,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本就是他说的不对,他还生气了。若不是怕有危险,她才不会跟着他呢。
一前一后走了十几米,萧宴在一个岔路口停下。
“修铭,即刻飞鸽传书,务必让潘预揪出都进奏院拦下文书之人。”
“属下这就去。”
修铭方转身离开,一个斜角落里便窜出来一个人影蹦到萧宴二人跟前,
“萧宴,兄弟终于追上你了。”潘预话音刚落,前方修铭步子瞬间僵硬停滞。
宋允棠被吓的已经习惯了,此刻倒是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跳脱的灰衣男子。
“谁让你自作主张过来的?”萧宴看着眼前人,额角青筋直跳。
“我怕你在解丰孤立无援,便把京城事务都交给翩月,快马加鞭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