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外二人受宠若惊接过点心,连连道谢。
宋允棠笑着收回手,坐稳当后又从木盒中拿出一块点心,就要伸手递给萧宴,见萧宴闭着眼端坐着,想了想又拐弯送至自己口中。
吃过后觉着口中甜腻,又从木盒中翻找出茶包沏了盏茶。
茉莉花香清幽绵长,浸润整个车厢。
宋允棠托着下巴,半眯着眼睛轻轻嗅着,心情好了不少。
等了几息后,笑着伸手斟了盏茶水兀自饮下。见一旁萧宴仍旧闭着眼睛休息,犹豫片刻后,端起另一盏茶小声发问,
“大人,您要喝些茶水解解乏吗。”
萧宴睁开眼睛,正要开口。却被宋允棠开口打断,
“我忘了大人不喜欢喝甜茶。”
“无妨。”萧宴定定看着眼前未施粉黛的女子,伸手夺过茶水,一饮而尽。
“大人饿不饿?”见萧宴喝下,宋允棠再次开口。
“不饿。”萧宴吐出两个字。
“大人快吃些吧。”宋允棠仿若没听见,将手中木盒递出去,一脸期待看着萧宴,
“大人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吧。”
萧宴看着宋允棠,无可奈何低头看着怀中木盒,不情愿的从中捻出一块山药糕送入口中。
宋允棠目送萧宴吃下去,忽地笑出声来。
萧宴抬头看着眼前眼中带着狡黠,笑得眉眼弯弯的人,反手将木盒盖上,又斟了盏茶饮下。
“想要什么?”萧宴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漂亮的衣服和首饰,还有胭脂水粉。”说罢怕萧宴不答应,又着急补上一句,
“是因为昨晚刺客打斗……快要过年了,大人不如……”
“等到了地方再买。”萧宴无奈开口。
“多谢大人。”宋允棠眼中滑过狡黠,对着男人甜甜一笑。
“等到了解丰,你寸步不离跟着我,也别喊我大人。”
“萧宴你放心,我肯定跟着你。”宋允棠点了点头,小声开口。
夜色渐沉,地面渐渐凝起一层冰霜。
马休息了一个时辰,又再次踏着月光赶路。
翌日傍晚
马车踏入解丰地界。
宋允棠脖子酸痛,再次睁眼时,是被车厢外低泣声吵醒。
“怎么有小孩哭声?”宋允棠揉了揉脖子,又摸了摸被咯的发疼的后脑勺,皱眉看着身侧萧宴,就要凑过去看。
萧宴目光发沉的阖上窗帘,看着睡眼惺忪的人提醒,
“到解丰了,下马吧。”
话音刚落,马车霎时间停下来,萧宴拉开帘子下了马车。
察觉到不对劲,宋允棠拢了拢衣服紧随其后。待下了马车,她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地上的雪一尺深,宋允棠踩在地上,雪足足漫过她的锦靴,举目望去,四下全白,路上空无一人。
“萧宴,这是哪里?”宋允棠皱眉看着男子,一脸难以置信。
“解丰城内。”萧宴看着空荡的街市,脸色难看到极点。
耳边又传来低泣声,宋允棠循着声音走着,在一处摊贩处停住脚步。萧宴跟着走过来,却在看到的一瞬抬手捂住了身前女子的眼睛。
昏黄的天空还在落雪,地上的雪积了一层又一层。
支起的摊贩下方,有个老人斜斜倚在一根木桩上,形似枯木,鬓发和胡须上落满了白雪,又像深秋里枯树上挂着的雾凇。老人怀里紧紧抱着的,是一个落满了白雪的襁褓,木桩对面,一个被冻得神志不清的,半躺在雪地里抽噎的半大女童还在不停抖动。
“大人,都没救了。”修铭探了女孩脉搏,眼中划过一抹不忍。话落不久,女孩便没了动静。
“他们都死了,我上次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宋允棠默了片刻,哽咽开口。
萧宴四下打量着,并未言语。
宋允棠压下情绪,心中憋闷不堪,抬手拉下覆在眼前的手,红着眼眶询问萧宴,
“受灾这般严重,京城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恐是县令知情不报。”萧宴嗓音暗哑,垂眸看着宋允棠开口。
“此事不宜打草惊蛇,先去解丰主簿那里了解情况。”
宋允棠点头,压着情绪说了声“好。”
“你们去将马车停放在郊外,别被人察觉。”萧宴转头吩咐马车旁的二人。
*
“你知道主簿住在哪里吗?”走在半路上,宋允棠抬头看着萧宴。
“几年前来解丰办事,曾拜访过。”
“那这位主簿一定是一位清正的好官。”
穿过两条街,二人终于来到萧宴曾经拜访过的主簿门前。
“这位解丰主簿,好生奢靡。”宋允棠抖了抖披风,轻叩金钉朱漆的大门。
不多时便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宋允棠退至萧宴身旁,理了理衣摆。
雕花大门被从内打开,探出来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清秀少年,盯着二人不耐烦开口,
“大晚上的,我当是鬼敲门呐,你们二位找谁啊?”
“这位小兄弟,你们这里的主簿现如今住在何处?”宋允棠着急开口。
“主簿啊。”清秀男子抬眼向上思索片刻,“咯咯”一笑后,突然上前一步跪在宋允棠脚边哭起来,
“主簿啊,主簿死了。”
宋允棠被吓的一激灵,身侧萧宴快速伸手将其拉至身后护住。
“这里原先的主人现在住在何处?”萧宴看着男子眼睛,低声发问。
“往左拐,一处小胡同深处。”男人又开始笑起来。
“走吧。”萧宴扶着宋允棠的手腕往外走。
夜色渐沉 深巷里
有一户人家燃着暖黄的油灯。
“这次你来敲门。”宋允棠隐在萧宴墨色大氅后,拍了拍毛领,开口催促。
萧宴扯了扯大氅,抬手推开透光的木门走了进去。
宋允棠一惊,抬脚快步跟上。
走进小院子里,听着屋内隐隐哭声,宋允棠脊背凉了一片,内心忽地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