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或许是为了墨州一事。”孙大福擦了把汗,小声回答。
萧宴静静听着,眼中有笑意隐匿在夜色中。
“是。”孙大福点头,忽地快走几步停在宣政殿前,弯腰拱手,
“大人里面请。”
萧宴正了正官帽,抬脚跨过殿阶。
“臣参见皇上。”萧宴撩袍跪在地上。
“爱卿快请起。”皇帝一脸愁容抬手。
“谢皇上。”萧宴站起身来,面色难掩忧虑,
“皇上深夜急宣,可是出了什么事?”
“墨州流民滋事,太子多次遇刺,朕唤你来,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流民滋事?”萧宴诧异挑眉,
“臣遍观史书,还从未听说过哪代流民胆敢侵扰当朝太子。”
言外之意便是,历代太子都不像徐观这般无能,连寻常的赈灾抚慰都做不好。
“方才墨州传信,说是墨州部分官员同当地地痞相勾结,连这般事情都处理不好,这么些年,他东宫的位置白坐了!”皇帝听罢火气更盛。
“皇上息怒,依照皇上所言,那便是墨州官员同当地地痞相勾结,引得百姓民不聊生心生不满才会如此,这般看来太子殿下实是遭了无妄之灾。”萧宴惋惜,深深替太子喊冤。
“太子是何性子朕心里清楚,爱卿不必为他找补。”皇帝拂袖从龙椅上起身,缓步走下殿阶。
他这个儿子,优柔寡断,难担大业。
“萧卿,此次墨州抚慰一事,绝不可再出差错,朕这么晚唤你来,便是要你亲自前往安置流民,肃清墨州奸邪。”
“臣遵皇上命。”萧宴再次对着身前皇帝撩袍跪下。
“起身吧。”
皇帝神色复杂看着跪的笔直的人,百思不得其解,萧宴同自己儿子,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可二人之间差距,为何这般大。
“墨州之事紧急,爱卿今晚便动身吧,另外,朕将身上敕牌赐于你,见此牌如朕亲临。”皇帝看着萧宴起身,将腰间金牌摘下来。
“是,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萧宴双手接过。
“退下吧。”皇帝摆手。
“臣告退。”萧宴弯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皇上,时候不早了。”孙大福上前规劝。
皇帝摆手,一脸愁容看向殿外。
少师府邸 寝屋内
宋允棠正睡得香甜,却硬生生被萧宴从睡梦中喊醒。
“棠儿,醒醒。”
宋允棠迷迷糊糊半睁开眼。
“皇帝急召,需要为夫即刻前往墨州。”萧宴继续在宋允棠耳边说着。
“聒噪。”宋允棠烦的厉害,抬手推开贴在她耳畔的人,一番动作拉扯到腰部,又是一阵酸痛。
看着榻上女子困倦的模样,萧宴脸上也染了愧疚之色,他实不该将人折腾的这般晚。
“是为夫的不是。”萧宴自知理亏,继续轻声哄。
“困的厉害……”宋允棠挣扎着坐起身,眼中泛着泪光看着男人。
“马车和衣衫首饰都备好了。”萧宴说罢清遥绕过屏风进来。
萧宴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女子,识趣走出寝屋。
半个时辰后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
宋允棠撩开锦帘望着天边月色,忽地回头看着萧宴,
“可是事成了?”
“正如我们计划那般,二皇子一派鼓动流民,太子在墨州,遭到他们的人趁乱刺杀。”
“二皇子果真是沉不住气。”宋允棠眼底闪过笑意,不经意问道:
“旁人没有发现什么吧?”
萧宴看着身侧女子反应,心底一阵好笑,还真是如猫儿般沉不住气。
“二皇子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即便有人怀疑,也绝不会找出证据。”萧宴讲到这里话锋一转,疑惑看着身侧女子感叹,
“不过二皇子此次行事格外谨慎,同以往作风都不相同,为夫瞧着,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宋允棠顶着男人投过来的炽热视线,心虚拿起桌上茶盏喝茶。此事是她偷偷帮忙掩盖的,言多必失,萧宴没有问她,她只当没听到。
“棠儿觉得呢?”萧宴点名。
“我同二皇子不熟悉,不曾知晓。”宋允棠说罢偏过头去,心跳的极快。
“不曾知晓啊。”萧宴恶劣摩挲着女子手背,
“也是,二皇子阴狠毒辣会教坏人,棠儿自幼乖巧,自然不会同他走得近,也不会帮他遮掩什么。”
“自然。”宋允棠端坐着透过窗子看月亮。
翌日傍晚
马车行至墨州地界
坐卧在街道上的流民紧紧盯着马车驶过去。
“你们快瞧,马车上印有少师二字,朝廷派少师大人下来了。”面颊凹陷的消瘦男人眼巴巴望着马车,眼睛里露出希望。
“少师有什么用,前几日太子不也来了,你看看咱们的日子,有什么变化,还不是依旧吃了这顿没下顿?
赈灾的粮食,可都是被那些个恶霸王给抢占了,咱们的女人孩子,饿死的是少数吗。”
“任谁来都没用,都是吃不饱。”倚在墙角的老妇人形容枯槁,神志不清喃喃自语。
声音杂乱,大都悲凉。
宋允棠靠在窗边,透过窗子缝隙垂眸听着,心里一阵阵泛酸。
“朝廷发放的赈灾粮,那些老弱妇孺根本领不到,官府不作为,百姓疾苦至极,难怪二皇子能轻而易举鼓动这些流民。”宋允棠坐直身子看向萧宴。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安置好这些流民,方才一路行来,街边搭建的粥棚寥寥无几,墨州,当真是无法无天。”
宋允棠拧眉道:“一条街上只搭建了一处粥棚,流民又多,发放粥食时间又短,那些排在后面的流民,哪里领的到。”
“萧宴,我们可以从富绅商贾那里买。”
“流民太多,那些远远不够。”
“修铭,拿着本官令牌去附近州府调换粟米运来。”萧宴摘下腰间少师令,递给车厢前的男子。
“是,属下这就去。”修铭仔细收好令牌,旋身下了马车。
一盏茶的工夫,马车停在墨州刺史府前。
“大人、夫人,刺史府到了。”刀隐跳下马车,开口提醒。
刺史府内
太子正同老刺史饮茶品茗,商讨如何安置流民。
耳边忽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二人抬眸瞧过去,却见守门官兵径直跑进来。
老刺史站起身来正要开口训斥,来人快速跪在地上禀报:
“太子殿下,大人,府外停了一辆马车,说是朝廷下派的官员,您看要不要?”
老刺史听罢悄悄打量了放下茶盏的太子一眼,眨眼间心中有了较量。
“既是皇上派来协助殿下的官员,下官去迎就好,殿下您劳苦多时……”老刺史话说了一半,暗暗瞧着太子神色。
“无妨,本殿也好奇来者是谁。”太子果不其然站起身来。
老刺史掩去心中厌烦,笑着伸手示意太子先行。
眼前这尊大佛还未送走,如今又来了一尊,不过太子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他还怕别的官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