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教嬷嬷没有理会若朝露的话中深意,只是淡笑着望了她一眼。
她今日来,也只不过是为了温家的那点儿贿赂罢了!
若不是温家给她塞了足够的银钱,她焉能屈尊踏足这么一个小门小户的府邸,屈尊前来教授姑娘们礼仪。
况且,还只是一天的光景,能教出个什么来,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一天也学不完皇宫的所有礼仪啊!
是以!在礼教嬷嬷受邀之时,她便明白,这其中必有猫腻,定是那些个后宅妇人们玩的小把戏罢了!
而她最终决定来温家的理由,也不过是想见一见这位被国相大人痴迷的传奇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她是深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嬷嬷了,后宅的这点儿小把戏她还不屑于去理会,只要钱到手,她便全身而退。
站在花祭前面的几个温家显眼包,互相转眸冷视了花祭一眼,眼里尽是不屑与不满。
这大热天的,就为了等她,饥渴难耐不说,还要遭受太阳的毒晒,妆都快花了。
眼下时节虽还未入夏,可在大太阳底下一直这么站着,也是晒人的紧。
温弱弱与温韧韧都以同情的目光扫了花祭一眼。
今日得罪了几位姐姐,你今后的日子可有的受了。
花祭不以为意,甚至还在大伙各怀心思的时候,突然上前了几步,向礼教嬷嬷福礼道:“嬷嬷勿怪,小女今日来迟,并不是故意为之,实在另有原因。”
温绵绵等人见状!不防花祭这么大胆,均是一愣!
这个丫头是疯了吗?这么大胆,真没规矩,竟当着礼教嬷嬷的面儿,无询先答,还这般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唯一能挑的出错的,便是没有得到长辈允许,便自请上前回话,可谓是没有半点儿礼教规矩。
礼教嬷嬷见状!非但没有丝毫生气与不满,反而露出一抹欣赏之色,又觉得十分有趣,问道:“哦~?那九姑娘是因何缘由?老身到想要听听,不过,老身也是最厌旁人为了自己所犯的错而苍白辩解,是为不敬不尊之罪。”
“小女知晓……。”
花祭正待说下去,便被若朝露急急的呵斥了一句:“九丫头,你放肆,怎可当着礼教嬷嬷的面,这般无规无矩,赶紧退下去。”
她不能让花祭这小妮子再说下去。
她也知道这丫头向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也绝不会让自己承受半点儿委屈,若她无错,便是要一直为自己辩下去,以证清白才罢休。
礼教嬷嬷摆摆手!说了一句:“无妨,朝露夫人不如让九姑娘说下去,且听听九姑娘的说辞吧!”她睨了一眼若朝露,眼里全是对她那小儿把戏的不屑。
若朝露无法,笑着向花祭施以温柔的警告道:“九丫头,你可要好好说话,莫要失了分寸,丢了温家的脸面。”
花祭严谨的向着若朝露颔首,温和且规矩的向礼教嬷嬷说着:“嬷嬷勿怪,小女因未曾得到您屈尊温府的消息,是以并不知情,才来迟了。”
“方才三婶婶也去过小女的院子,芹姐姐也来探望,但都未曾向小女提及今日会见嬷嬷一事,小女愚钝,也不知是朝露夫人身边儿的奴仆事多繁忙忘记知会潇湘阁,还是偷懒不愿意动弹,故意为之才没有告知嬷嬷屈尊温府的消息,故此!这才劳烦了母亲亲自来唤。”
“此番!倒是小女之过,应时时命人请教华清苑,也不至于错过了会见嬷嬷的时辰,若奴仆犯错,又岂敢辛劳母亲戴罪,也不敢让母亲替小女辩解,小女惶恐,实在心里难安,若母亲要责罚,还请嬷嬷以皇家规矩惩处,小女定不敢有丝毫怨言。”
花祭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说完!若朝露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整个人都不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温绵绵等几位姑娘才发现,她们的这位九妹妹是有多能言善辩,不但胆子大,还毫无忍让的为自己辩驳,不露怯懦。
她原以为这位礼教嬷嬷会因为花祭的莽撞而责罚她,可没想到,礼教嬷嬷非但没有惩处花祭,反而露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恍然大悟的神色。
礼教嬷嬷方想起来,她的举手投足、不卑不亢、凤仪天下的凤姿,与一位故人一模一样,除了模样,其他的一言一行就如同一比一复刻出来的一般。
难不成,这个丫头便是她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位关门弟子?
是她的宝贝徒儿?是她到死都放不下的小丫头?
礼教嬷嬷此刻望着花祭是越看越像,那仔细打量花祭的神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发蒙。
直到最先反应过来的若朝露,忙向着花祭以慈母的语气训斥着花祭:“九丫头,不可妄言,嬷嬷面前,焉有你争强好胜的份儿。”
说着!她还迅速给了身旁站着的闾勿嬷嬷一个眼神。
闾勿嬷嬷会意,又向身旁的丫头投去一个晦暗不明的神色,那丫头也是绝顶聪慧,见状!一下子便明白了深意,随即忙上前跪倒在地,向若朝露认错告饶道:“夫人,奴婢知错,都是奴婢一时偷懒,忘记将此事告知九姑娘,还请夫人责罚。”
若朝露怒目而视,呵斥一声!:“既知有错,还不下去领罚。”
“是。”那丫头颤颤巍巍,畏畏缩缩的在闾勿嬷嬷的拉拽下,带着哭腔,不情不愿的退避了下去。
若朝露转而端庄的笑着,并向礼教嬷嬷说着:“让嬷嬷见笑了,实在是叼奴难训,昧主偷欢,今日打发了这个,明儿又打发了那个,实在难为。”
礼教嬷嬷附和的笑了笑,她本也不想多管别人家的家宅之事,更不愿意多费唇舌惹一身骚,她是皇城后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最是清楚多管闲事的代价,是以!她自然是不会往外处说的,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箭靶子。
“朝露夫人您是温家主母,烦事诸多,必定费心费神,诺达的温家被夫人你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便是蜀都世家大族中的贤惠典范,谁人不夸赞一句,老身自是晓得夫人你的贤德。”
若朝露闻言!心中得意洋洋,一时间!竟被礼教嬷嬷夸的有些飘飘然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谋划、立人设,为的不就是图个贤名在外嘛!
如今听礼教嬷嬷这般不吝赞扬,多少有些飘了。
“嬷嬷谬赞。”
礼教嬷嬷淡笑道:“那,老身这便教习了,还请夫人歇息片刻,一日的功夫,老身定将几位姑娘调教的出色,不负夫人这番苦心。”
“那便恩谢嬷嬷费心了。”
礼教嬷嬷颔首,花祭也乖觉的退到了几位姐姐的身后。
与温弱弱、温韧韧站在一起。
她二人不由得佩服花祭,纷纷向她投去了一个钦佩的目光。
花祭只含笑向着两位姐姐颔首,而两位姐姐也只是淡笑着颔首回之。
温绵绵等人,暗自冷嗤,不免投去一个白眼。
呵!一个乡野丫头,就算再能说会道,也是上不了台面,拿不出手的野丫头。
任凭她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她乖张暴戾,刻意迟到,不敬长辈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