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闹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路要紧!莫让温家的人等急了。”马车内的凝苍华撩开车帷,适时的开口提醒。
众人闻言,这才停止了打闹,个个憋着笑意,迅速整顿人马,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往都城。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倒是一路平安顺遂,没有再出现什么岔子,但马车内的凝苍华却依旧紧张,心绪不宁。
一旁的花祭早已看出凝苍华的不安。
她出身不高,身份低贱,虽然貌美,但终究是毁了容。
当初若不是温史邑吃醉了酒,临幸了当时身为奴仆的她,令其有了身孕,生下了温软软。
温家主母善妒,又因凝苍华生的貌美,故而容不得她们母女,便略施小计,将凝苍华与当时还才五岁的温软软赶出了家门,甚至还将凝苍华逼上绝境,毁了容貌,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不过,也正因为这段缘分,才让花祭顶替了温软软的身份,顺利踏入蜀都。
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徒儿报仇罢了!
她要前朝后宫,乃至世家大族,甚至包括迫害她徒儿的所有幕后凶手,都要倾力颠覆,为自己的爱徒报仇雪恨。
“花祭姑娘,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花祭愣神之际!本就高度紧张的凝苍华,见她眸色微凝,似在担忧什么?心中更加不安。
花祭立时回过神来,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温和道:“倒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不知此次入都,温家会派何人前来迎接?”
凝苍华闻言!想了想道:“应当是温家主母身边儿的心腹闾勿嬷嬷了。”
花祭淡漠的点了点头,没再搭话,只是认真的望着手里的竹简阅览着。
这竹简可是“某人”送给她的密件,里面记载着温家所有人的身份、家世与出处,喜好与脾性,她要牢牢记在心底,不能有任何差错。
而这时,凝苍华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提醒着:“对了,花祭姑娘,温家主君生性多疑,咱们一时半会儿恐怕还瞒不过他,再则,他身边儿还有一位顶顶厉害的暗卫,名唤左卫,温家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由此人着办,深受温史邑器重,你可要多加小心。”
花祭闻言!心中也早有打算,微微颔首。
正色道:“阿母放心,如今,我已是国相大人的未婚妻,温家少主子,借着温软软的身份入都与亲父团聚,阿母您一定要切记,从即日起,我已不再是花祭,而是温家少主子温软软,国相大人的未婚妻,未来的国相夫人。是以,以前的身份,你我都要将之牢牢的藏在心底,不可暴露。”
凝苍华闻言,正了正色,认真且严肃的向着花祭点头应是。
“自此以后!咱们的命运也就都绑在了一起,以后的路,如履薄冰,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处处堤防,时时警惕,不可懈怠。”
“是花……呃!……软儿所言极是,我记住了。”对于身份忽然的转变,倒让凝苍华一时有些不习惯。
很快,花祭一行人便赶到了都城城楼下。
温家的人,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方才凝苍华的话也所言不虚,领着一众护卫、奴仆前来迎接的,正是温家主母——若朝露的心腹——闾勿嬷嬷。
这老太婆自视甚高,自以为是温家主母的心腹,身份高人一等,所以从不把府中的妾室、庶出放在眼里。
尤其是被若朝露赶出温家十余年的凝苍华与温软软母女,她甚至在明里暗里对母女俩都带着几分鄙夷与蔑视。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闾勿嬷嬷却未曾带领仆子们福礼,甚至还有些不耐道:“苍华夫人、少主子一路辛苦,眼下时辰尚早,便不歇脚了,还请二位与我速速赶回温家团聚的好。”
马车内的凝苍华闻言,眉头微蹙,扫了一眼依旧淡然如菊的花祭,见她神色未变,也就在紧张之下,速速定了定神。
花祭良久没有发话,一时间,整个空气中都充斥着怪异的静谧感,似淬了一层寒冰,瞬间凝固。
闾勿嬷嬷显然不悦,脸上写满了不耐。
而她身后跟着的仆子、护卫们也是不耐的面面相觑,这乡野农户来的小丫头,架子倒不小!她还以为她是谁啊!农妇出身,地位低贱,与他们做奴仆的又有什么两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闾勿嬷嬷等得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马车内的人儿便发话了:“温情,将伤者全全交由闾勿嬷嬷照管。”
“是。”温情应声!挥了挥手示意。
不过眨眼的功夫,字字便与珠玑将几个受伤的护卫、仆子搀扶到了闾勿嬷嬷跟前。
但显然,闾勿嬷嬷非但没有意外与惊讶!反而皱起了眉头,故问道:“这是……?”
“苍华夫人与我家少主子在途中遭遇暗杀,死伤无数,唯独这几个护卫、奴仆受了些轻伤,保住了一条性命,他们即是温家人,自然该交由温家人照管。”温情神色淡漠的道。
花祭与国相杜灵的姻亲乃是望帝赐婚,温家上下必须重视。
是以,原本凝苍华与温软软的归府认亲之事,该由温家儿郎或是温家稍微有点儿脸面的人物前来迎接。
但温家又碍于后宫那位端荣贵妃的权势,只得派遣温家得力的护卫和奴仆前往琼华县迎接她们母女回都。
为此!一向自视甚高的闾勿嬷嬷满腹怨言。
区区两个乡野村妇,也配她亲自来迎接,想想都觉得窝火。
闾勿嬷嬷只得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几个护卫便迅速上前,将受伤的护卫与奴仆带了下去。
“此事,我定当呈秉公爷,还请苍华夫人与少主子即刻启程,莫要耽误时辰。”
花祭暗自冷嗤!
一个区区奴仆,在主子面前竟敢自称“我”,而不是“老奴”,可真是一位自视甚高的叼奴。
“温情,咱们启程。”花祭暗自将此人记在心里,只淡漠的吩咐了温情一句。
“是。”
温情冷冷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闾勿嬷嬷,随后翻身跃上马背,引领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迅速启程而去。
冷不丁被温情的寒眸扫视了一眼的闾勿嬷嬷,心中略颤,只觉背脊一凉。
她入府几十年,作威作福惯了,莫说府中的奴仆,就是温家的妾室都要忍让她几分,毕恭毕敬的讨好着。
可今日来了一个不知狗头嘴脸的乡野村妇,竟连她身边儿的奴仆都敢随随便便的蔑视她,给她一个下马威以示警告。
她越想越觉得窝火,气的暗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