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温仁守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冷肃的让人不喜亲近。
而他身侧坐着的,正是温家主母若朝露。
她气质端庄,眉眼带笑,举手投足均是主母风范,倒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意味。
而主位左侧,便是大房二房三房几对夫妇,身后还站着几房的儿女,个个鄙夷不屑的望着花祭,眼里的羡慕嫉妒恨,都快溢出泪腺。
而右侧,则分别坐着温仁守的三位嫡出公子、小姐,身后还站着两个妾室以及庶出的兄弟姊妹。
因温软软乃望帝赐婚,未婚夫还是当今丞相,身份、地位可见一斑,故而,温府上下大多好奇花祭的人都来了。
“软软,快来见过你的几位叔叔婶婶。”凝苍华面带着端庄的笑容,拉着花祭向她示意。
花祭闻言!清冷的模样尽是从容与淡定,款款迎上前去,端庄的向大房二房三房几对夫妇福礼。
“叔叔婶婶们安好。”
“九姑娘不必多礼。”
“都是一家人,何须拘泥于这些礼数。”三房夫妇倒是客气,并没有给花祭甩脸色。
而其余两房,则不屑于与花祭周旋,连装都不想装一下,只拿出长辈的架子,轻轻抿着茶杯里的温茶,连个正眼都未曾给她。
母女两个倒也不在意,凝苍华则继续带着花祭向右侧之位介绍着:“这是你二哥哥,四姐姐,六哥哥。”
“阿兄、阿姐安好。”花祭只微微颔首,并没有福礼。
几个哥哥姐姐见状,心中自然不满。
好歹他们也是嫡出,身份尊贵,她一个庶出的乡野小丫头,凭什么不向他们福礼?真是没规矩,粗鄙村妇。
若不是碍于身份,父母都在场,要装出兄友弟恭、姊妹和睦的戏码,不然,姊妹三人早跳起来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好了,你们一路辛苦,也别站着了,怪累的慌的,快入座吧!”若朝露故作一副贤惠、宽仁的模样,露着笑容。
花祭与凝苍华母女两个倒也不客气,规规矩矩的入了座。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则是二房二夫人,长着一张精明的脸,眸光毒辣,似乎能将人的心思看穿一般。
她面带官方笑容,暗戳戳的提醒着若朝露道:“瞧瞧这九丫头,出落的越发明艳了,才十余年不见,便生的跟朵花儿似的了。”
大房夫人见状,忽的反应过来,也跟着附和道:“还真是,九丫头与公爷一点儿也不像,仔细瞧瞧,就是连九丫头的亲母都不怎么与之相像呢!真是奇了怪了。”
两房夫人一唱一和,只仅仅用了一句话便引得所有人的目光定格在花祭身上,不断上下打量着。
花祭模样清冷,从容淡定,唯独凝苍华心里紧张的直打鼓!
花祭婉约的浅浅一笑:“两位婶婶说笑了,这世间哪有儿女不像父母的呢!旁人都说我与阿母年轻时极像,可为何到了大婶婶与二婶婶这里就不像了呢!我也觉得甚是奇怪呢!”
花祭这话明里暗里直指大房二房挑拨,不安好心,弄得大房二房一时哑然。
而这时!身为温家主母的若朝露,却适时的开口道:“我倒瞧着九丫头像极了她的亲母,瞧瞧这眉宇之间,一颦一笑多叫人疼儿。”
哼!:“我倒觉得九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四姑娘——温绵绵不屑冷嗤,讽笑的话还没有说完!尊位上的若朝露便向她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这话,不明摆着讽刺花祭狐媚子的功夫比她娘更厉害嘛!那嫉妒、鄙夷之心昭然若揭。
温仁守最不喜兄弟不恭,姊妹不睦,若是闹起来,必定被大房二房三房的笑话,还会惹怒温仁守,免不了一顿责罚。
温绵绵反应过来,自知说错了话,险些失态,这才不甘心的闭了嘴,将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哟!这么仔细瞧着,我还真觉得,九丫头与小时候有所不同了,我记得,九丫头幼时,耳垂处还有一朵拒霜花胎记,如雕琢在肌肤上一般,栩栩如生,旁人若是打小带着胎记甚是丑陋,唯独咱们九丫头的胎记,让人瞧着倒平添了几分光彩呢!”
三房夫人果然找准时机适时的添了一把火,让局面再次言归正传,引至花祭身上。
今日,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迫切的想要揭穿她的身份,坐实她假冒温软软的罪名,好顺利将她们母女再次赶出温家。
顺带破坏温软软与丞相杜灵的姻亲,从而顺利让自己的女儿趁机嫁入丞相府,好拉拢丞相这么一个强大的靠山。
母女两个自然也能猜到他们的鬼心思,来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当她亲耳听到三房夫人如此不顾女儿家的名节,在此点拨姑娘家的隐私,妄言胎记长在何处!
甚至妄想检查温软软身上是否有胎记,这跟质疑女子清白,需要检验处子之身有何区别!
凝苍华心中微怒,神色一凝,不满道:“三夫人慎言,这堂中,可还有许多郎君们在呢!听闻,三夫人母家是教书育人的大学府,应知礼节,懂规矩,今日三夫人这般说,有失身份,也辱没了公爷的英明,若是三夫人存有质疑,我倒也不防说说芹姑娘幼时的趣事呢!”
三房夫人闻言,心中一紧,神色阴沉。
这女人,是知道了些什么?
还是说,她已从中发现了什么?
她虽被温仁守收房的最晚,但却是在温府长大的家生子。
平日里瞧着她乖顺、维诺,可没想到她还是个城府的。
三房夫人正待发怒,却又因为此时人多,不好与凝苍华争执,失了身份。
若是把她惹急眼了,保不齐会说些什么有损她女儿名节之事呢!
她敛了敛心神,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嘲讽道:“苍华夫人多心了,怎可这般疾言厉色的指摘本夫人的好心呢!如此看来,你是攀上了高枝儿,长了派头,有了靠山便不知礼数不懂规矩了,好歹我也是三房嫡夫人,也是你敢编排的!”
“要说到攀高枝儿,三夫人当仁不让,我等望尘莫及……。”凝苍华一言未毕,却又适时的闭嘴,引得堂中人顿时升起了八卦的好奇心。
“你……。”
三夫人一时气结,心中郁闷,脸色绿了又绿。
但由此可定,这个女人,确实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次归府,想必是有备而来,她得处处提防着,不能掉以轻心。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屋子里还不止三个女人。
温仁守不懂后宅里的明争暗斗?故而被几个女人吵的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堂中虽然喧闹,但却也将几房的话听进了心里去。
堂下站着的少女,确实不大像幼时的温软软,连同性格也完全判若两人,长相,就更不用提了。
温仁守开始起了疑心,认真的审视起花祭来。
若朝露见状!端庄的笑了笑,而后向身旁的闾勿嬷嬷递了一个眼色,将手腕上的绿玉翡翠镯子递进了闾勿嬷嬷手中。
说道:“瞧瞧,这九丫头身子单薄的,真叫人心疼,这穿的也太素净了一些,咱们呀!是该为九丫头添置一些首饰新衣裳了,今日是九丫头的归府宴,不可轻视,这琅铧玉镯,是本夫人纳亲时,家中阿母所与,今日,便送与九丫头了。”
一众姊妹闻言!望着那琅铧玉镯,眼里都在放光,个个嫉妒的要死。
这绿玉翡翠镯不说出处的尊贵,就是它本身都很值钱,是上好的羊脂膏玉,皇家的娘娘们都尚且不曾有两样。
而若朝露,却轻而易举的就送给了花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