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勿嬷嬷委屈的回到华清苑,手捧着红肿的半边儿脸颊,神色略带哀怨。
正待安寝的若朝露见状,不用闾勿嬷嬷多说,便已猜到了几分缘故。
“怎么!在潇湘阁受什么委屈了?”
闾勿嬷嬷故作隐忍憋屈的模样,上前为若朝露宽衣解带。
“老奴受些委屈倒没什么,只是潇湘阁的人都不大敬重夫人您,老奴难忍这口气,便多嘴了几句,就……。”闾勿嬷嬷说着,又适时的闭了嘴。
有些话,点到即止,没必要说太多,反而恰到好处,才能体现这句话的深意。
若朝露闻言,神色微变,犀利的眼眸扫了闾勿嬷嬷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这老东西,跟了本夫人这么多年了,你这点儿小心思焉能哄得住本夫人,好了,本夫人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后本夫人自会给你讨回来。”
闾勿嬷嬷闻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来,好似方才所受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一般。
“多谢夫人为老奴做主,夫人智慧,老奴的这点儿鬼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夫人您的眼睛,是老奴愚钝,老奴当罚。”
若朝露勾起唇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笑容,渗人的紧。
闾勿嬷嬷伺候着若朝露睡下后,便小心翼翼的退避了出去。
是夜!
潇湘阁
花祭身着淡青色云纹华锦衣裙,粉瓣寒梅绣花若隐若现,衣袂飘飘,气质卓然。
她端坐于贵妃榻之上,仪态端庄,宛如傲雪的寒梅,既显高洁又显威严肃穆,令人在敬重中不禁心生敬畏。
连同仪态端庄如教科书般的凝苍华坐在她的身旁,都略显失色,被衬托的毫无气质。
她小心翼翼的望向花祭,疑惑的问道:“对了,软软,今日公爷的神色看着不大对劲,你可有察觉到公爷是因何事这般愁绪满怀?”
“听闻今日在琼华巷上,温家的人动了手,伤了许多百姓,被告上了正殿,受到了君主训斥。”
凝苍华闻言!冷笑着:“原来如此!”
这温家人向来居功自傲,横行霸道惯了,府中的人又不受管制,想必今日这种欺压百姓的罪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一旁听到“温家”二字的雁鹰,却神色微凝,死死捏紧了拳头。
花祭轻轻抿了一口茶,只道:“时辰不早了,阿母您赶了这许久的路,身子也乏了,先回屋歇息吧!明日,还有几场好戏上演呢!”
“也好,那软软,你也要早些休息。”凝苍华轻轻拍了拍花祭的小手,眼里全是真诚的关怀。
花祭温和一笑,捧着凝苍华那苍老的手点了点头。
那年杏花微雨,母女两个被温家赶出家门,她便是用这双手,将温软软艰难养大。
是以,她的双手不但长满了老茧,还格外的粗糙。
花祭很是心疼,誓要为凝苍华与原主温软软讨回公道。
目送这凝苍华离开后,花祭这才回眸向温情等人吩咐着:“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呢!”
“是,师父。”温情等人退避后,只留阿娇一人伺候。
花祭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阿娇为其脱妆。
“潇湘阁主事的嬷嬷是哪一位?”
阿娇回想片刻,才说道:“是曾伺候在公爷身边儿的傅嬷嬷,也是大少公的乳母,公爷很是看重。”
花祭闻言,不免冷笑,看来这位眼瞎的糊涂温仁守还是很重视温软软这个女儿的嘛!
竟然舍得将自己最信任的老嬷嬷派给温软软差遣,真是稀奇。
“明日让珠玑好好查查这个人。”
“好。”
“对了,潇湘阁所有丫鬟仆子的名录你可有清点清楚?有无遗漏?”
阿娇搀扶着花祭上了榻,才说道:“这些奴仆都是各院送来的,过了名录,并无遗漏,且潇湘阁里的所有小厮、护卫的名录也都记录在案。”
“可有不妥之处?”
阿娇无奈一笑:“若说不妥之处,那这些人当中,都有不妥之处,甚至还有几个,我瞧着不像是通常的小厮,倒有几分不同寻常。”
“这倒不要紧,明日让雁鹰好好查一查便是。”花祭说完,阿娇便伺候着她安歇了。
只是这一夜!花祭注定转辗难眠。
都说深宅大院无亲情,如今她自己身在这后宅之中,将来每走一步都是深渊险境。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她该如何去面对?
她本是自由洒脱的性子,为了给自己的徒儿复仇,不惜一切代价踏入侯门后宅,若是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翌日一早
花祭正梳妆
潇湘阁的主事嬷嬷——傅毐匆匆推门而入。
瞧着花祭还在梳洗打扮,当下便不满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磨蹭呢!这晨参暮礼的时辰都快到了,也不快着点儿。”
“也不知道苍华夫人如何教养的九姑娘,这样要紧的事也敢怠慢。”
傅嬷嬷不动声色的推开正为花祭梳妆的阿娇,夺过红木玉梳,迅速为花祭挽髻。
阿娇气结,正要与傅嬷嬷说理时,花祭却摆了摆手制止。
这老婆子与若朝露身边儿的闾勿嬷嬷一个德行,心里眼里都是对花祭的鄙夷与轻慢,甚至是十分不屑于凝苍华与花祭这样的乡野村妇。
是以,这个老婆子的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对花祭的不耐与嫌弃。
“傅嬷嬷这般言行无状,到底是谁教你的规矩?公爷平日里就是这般管制你们这些下人的?”花祭神色肃然,言行举止之间都透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傅嬷嬷见状,一改神色,转而露出一抹笑脸来:“哎哟!九姑娘您这是哪里话!老奴不敢,今日时辰不早了,又是您第一日晨参暮礼,不可失了礼数和规矩,老奴一时心急罢了!还请九姑娘勿怪。”
花祭并没有理会傅嬷嬷的笑脸,而是轻唤了一声!:“阿娇,为本少主梳妆。”
“是。”阿娇神气十足的瞪了傅嬷嬷一眼,大大方方的将她推开了“二里地”,而后慢条斯理的仔细为花祭梳妆。
傅嬷嬷神色不悦,心里窝着火。
她可是温家主君身边儿的大红人儿,又是温家大少公的乳母,全家都敬重她,连同若朝露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她温软软又算个什么东西,竟连她身边儿的狗奴婢都敢推她一把。
傅嬷嬷脸上写满了鄙夷与愤懑,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九姑娘还是快着些,莫要让公爷夫人久等才好,若失了礼数,传了出去,倒是温家没有家教了。”
花祭闻言!不免冷笑一声!
这笑,倒是让怨气冲天的傅嬷嬷心里有些发毛。
“如此!若本少主听闻外界有此传言,必先拿你问罪。”
傅嬷嬷不防花祭这般气势磅礴的给她一个下马威,震惊不已,怔了怔。
她仔细回想着方才的话,忽觉失言,却又不知该如何自辩,只得哑巴吃黄连,气得老脸拧成了一团。
故而不满的福礼道:“老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