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端着手里的酒盅,酒盅里滴落了几朵桂花,她轻轻望了一眼,一些凄惨的片段瞬间划过脑海。
雁鹰曾对她讲过,那年庆功宴上,度敏敏喝的那杯酒,一定有问题。
因为度敏敏不善于饮酒,所以全程都只以茶代酒,想蒙混过关。
可偏偏那时,礼家还未出阁的七姑娘礼媚,笑脸吟吟的跑来向度敏敏敬酒,不由度敏敏拒绝,便殷勤的斟满了一杯酒,递给了度敏敏。
当时是庆功宴,礼媚言辞均是恭贺骠骑大将军礼洪的贺词,度敏敏不好拒绝,将那温酒一饮而尽。
不过半刻钟,度敏敏便酒醉不适,端荣贵妃便命宫仆搀扶着度敏敏去了后院歇息片刻。
怎知!她那悲惨的命运便从那时开始,……她……,被一个侍卫凌辱了。
乃至整个皇城的人,都看着她失去了清白,被唾弃被指点,被羞辱,而她的丈夫潢霆宏,却默不作声,不闻不问,虽没有当场休弃她,但她后来的日子却如地狱一般。
花祭望着手里的那杯温酒,眸光暗了一暗,忽然眼眶一红。
她的神色看起来,似凝结了一层冰霜,杀气肆虐。
只是,那欲置人于死地的神色转瞬即逝。
花祭收敛好情绪,深呼一口气!抬眸望了一眼对面的礼媚。
这个女人,还有脸与身旁的贵妇人对饮,呵!你怎么不以死谢罪!也不怕得不到安息的度敏敏回来向她追魂夺命。
花祭面上露出一抹冷笑,等到不远处的字字给与了她暗示,花祭这才斟满一杯酒,款款去了礼媚跟前。
夫妻二人震惊不已,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容与望着眼前这位如牡丹般娇艳欲滴的花祭,倾国倾城的容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心中便莫名的泛起丝丝涟漪。
容家老夫人脸色一凝,警惕着望着花祭。
而她身后的杜灵,却毫无意外的盯着花祭这边,谨防着礼家人对她不利。
只是,当他发现容与凝望花祭的眼神带着钦慕与爱怜的神色时,心中醋意横生。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这位温家九姑娘与礼媚和容家并没有交集才是,严格来说,他们互相之间也不认识。
怎的花祭会突然笑脸盈盈的向礼媚敬酒,对,就是向礼媚敬酒。
端荣贵妃与礼园疑惑的相视一望,各个都带着警惕与防备。
而花祭,却当着大伙的面,先一饮而尽,证明这酒没有问题。
礼媚见状!自然也就放下了一些戒备心,只是,这杯酒,她本不愿意喝的,可怎奈皇帝皇后都在,她不能推拒,只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花祭一笑:“早就听闻礼家七姑娘酒量好,千杯不醉,今日,果见七姑娘海量,不得不叫人佩服。”
说着!花祭又倒了一杯温酒递给礼媚。
礼媚此刻也不敢喝了,只望了端荣贵妃一眼。
她还没有得到端荣贵妃的指示,花祭便又一杯一饮而尽,给了礼媚一个没有理由推拒的借口。
愉嫔瞧着这一幕,笑了笑,顺势添了一把火:“温家九姑娘不愧是未来国相夫人,真有魄力,看来,七姑娘千杯不醉的名头是要拱手让人了。”
端荣贵妃闻言!狠狠瞪了愉嫔一眼,愉嫔笑了笑,温柔的回以一个笑容。
也不知道此刻的端荣贵妃是不是已经气的牙痒痒了。
可因着愉嫔这番话,大伙都掩嘴笑了笑,连同望帝都笑了:“这才不失为我蜀国好儿女。”
一句话,直接让争强好胜的礼媚将花祭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花祭笑了笑,眸光微转,道:“七姑娘好酒量。”说罢!便意味深长的望了礼媚一眼。
那笑意十分渗人,带着一抹冰霜与杀气,礼媚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花祭回到杜灵身边儿,与其相视一望。
只是,此刻目光灼灼的容与却依旧毫无收敛的望着花祭,不曾移开。
杜灵有些不悦,他的醋意如同枝蔓不断蔓延,神色还带着一抹凌厉与威慑的投向容与,给与威压磅礴的警告。
目的达到,他便肆无忌惮的抓起了花祭的小手,向容与宣示主权。
她忽然一惊!想要迅速抽回手,但却被杜灵死死拽住,根本挣脱不了。
容与自知身份地位和权势不如杜灵,根本争抢不过他,只能灰溜溜的收回目光,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
此刻温家人正在疑惑花祭与礼家七姑娘怎么这般相熟时,礼媚便觉得酒意上头,有些晕眩的感觉。
她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总之,她今日醉的好快,头重脚轻,六识渐渐模糊。
不,不对,这不是醉酒的感觉,好似被下药了。
她猛的想起方才花祭给她敬的酒,心中大惊,她想要提醒端荣贵妃与礼园什么?便顿觉脑袋晕眩,好似整个春日宴都在跟着旋转。
愉嫔见状!适时开口道:“哟!七姑娘这是醉酒了,看来,这千杯不醉的名头果然要易主了。”
说着,所有人都看向了礼媚,她的一切反应,与醉酒一模一样,没有一个人怀疑。
再则!花祭向她敬完酒后,随后又有一些贵妇人与贵女向她敬酒,是以!无人能猜中这其中猫腻。
端荣贵妃闻言!给予了身旁的心腹嬷嬷一个眼神。
那嬷嬷聪明,会意后,便带着几个宫仆将礼媚搀扶了下去。
众人开始打趣礼媚,以前那个千杯不醉的她,可算是遇到对手了,至少千杯不醉的名头是没有了。
而这时,不远处的字字退了下去,偷偷来到后花园,穿上宫装,换上宫仆的发髻,端着装满茶具的托盘,低头垂眸的去了。
待到那嬷嬷搀扶着礼媚经过时,乔装的字字忽然出现,假装疏忽大意的撞倒礼媚,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撞了一个人仰马翻,连同那滚烫的茶水也源源不断的泼向了礼媚。
嬷嬷惊呼就要喊人时,字字偷偷迅速打晕嬷嬷,其余狼狈的宫仆失去了主心骨,爬起身来,搀扶着礼媚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的字字,跪在地上收拾着破碎的茶具,她死死低头垂眸,不敢将真容展露出来,趁着大伙没有反应过来,她便赶紧指引:“七姑娘的轿辇就在马厩停放,各位姐姐先让七姑娘换一身华裳再说吧!以免惊动了他人,被发现了,失了仪,那可就不好了。”
几个宫仆闻言,面面相觑,她们毕竟是端荣贵妃身边儿的人,怎么可能会傻到去听一个素不相识且低贱的宫仆的话。
为首的宫仆示意一旁的小丫头去搀扶地上晕厥的嬷嬷,又让另外一个小丫头去马厩取华裳,然后吩咐剩余两个宫仆将礼媚搀扶回房。
而她,则望着躬身跪地,且低头垂眸、惶恐不安的字字。
“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宫里的?抬起头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