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玥君顿住了要敲门的手,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是梅丽芬的带着哭腔的指责声,“陈医生,为什么我不能替我爸最主签字?你们医院就见死不救吗?”
“哎,你这丫头怎么跟你说不通呢!都说了你是未成年,不能替你爸签字。你爸又不是没老婆,这是她的权利。”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
“把决定我爸生死的权利交给一个才结婚没几个月的二婚妻子吗?我才是他亲闺女!你们这规定就是没人性……”
“你这孩子……”
听到梅丽芬的话越来越激动,梅玥君推门走了进去。
梅正闭眼躺在病床上毫无动静。脸部肿胀的几乎看不出是他。
床边站着情绪激动的梅丽芬,她对面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一脸无奈的看着丽芬。
“玥君,你……你怎么来了?”
梅丽芬看到进门的梅玥君,胡乱抬袖擦了一把眼泪。
“我来看看你。”梅玥君走进来,放下手上拎着的袋子。
她转身问那个男医生,“不知道我堂叔现在情况怎么样?”
男医生叹了口气,道,“昨天送来情况就不容乐观,家属又坚持保守治疗,如今也只能再观察一阵,但就算脱离生命危险,以后也很可能是个植物人了。”
梅玥君心下一沉。
成了植物人,还不拖累死丽芬这个丫头。
以她对徐正娣的了解,她是万不会委身在梅家,伺候一个植物人的。
医生话说完,丽芬又忍不住落泪。
医生带着护士先出了病房。
梅玥君安慰着丽芬,“再看看吧,事情到这样了,也没有别的办法。”
梅丽芬突然抬起头,眼露浓浓的怨色,“就怪那个徐正娣,要不是她前晚一直盯着我爸闹,后来我爸实在被闹腾的没法儿,说去给她弄点钱回来,他晚上没休息好,几乎被闹的一夜没睡,白天又被那老女人早早赶出门去工地,才会,才会踏空掉下来的……”
“丽芬,这事我也听我爸说起了。但你爸私自上人家工地,这事很难分说。如今这样子,你自己心里要有准备。对了,”梅玥君看了看病房,里面空空,啥生活用品也没准备,“徐正娣人呢?”
梅丽芬怨恨的说道,“昨晚上才陪床第一夜,好多事还是我跑前跑后做的,她倒好,跟受了多大苦难一样,怨声载道的,今儿一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她还不如别在这呢!”
梅玥君叹了口气,早料到徐正娣不不会好好照顾梅正的,她本身跟梅正也不是真心结婚,怪不得她。
“你吃东西了吗?”梅玥君问。
梅丽芬可怜巴巴的摇摇头,“我不想吃,也吃不下。”
梅玥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从带来的袋子里把煎好的清明草饼子拿出来递了过去,“不饿也得吃点东西,你先尝尝这个,我妈特地做的,据说这清明草驱邪避凶呢。”
梅丽芬抬眼看了看梅玥君,伸手接了过来,轻轻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确实软糯清香,很好吃。
还是有妈好,要是她妈还在,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孤苦无依,出点事连个商量做主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她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梅玥君拍拍她的肩膀,又端出一个饭盒,里面是今天中午家里做的饭菜,幸亏她带了些过来。
吃饱喝足,加上梅玥君对她的安抚,梅丽芬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玥君,你说我爸这样,可怎么办?眼下动手术,医生都说错过最佳时机,风险大大加大,就是家属愿意,医生都不建议手术了。可他这个样子……,还能醒过来吗?”
梅玥君不知道说什么好,医生刚刚都那样说了,好起来的概率也太低了。
相信梅丽芬心里也是有答案的,只不过她不愿意轻易相信而已。
“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梅玥君问道。
她也不能久留,家里店里还有好多事。
趁她现在还在,梅丽芬要是有啥事,她还能搭把手。
梅丽芬摇摇头,又突然抓着梅玥君的手臂说道,“玥君你身上带钱了吗?”
梅玥君问,“怎么了?”
梅丽芬有些垂头丧气,她缓缓说道,“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医院床位有限,观察几天就要让我们出院回去了。可我,我还是想多留爸在医院看两天,万一,万一有什么转机呢!”
梅丽芬又紧接着道,“我带得现钱不多,昨儿是工地老板交的一点费用,我怕不够了,你要是带钱,先帮我垫付几天,我回去就把我妈留的钱取出来给你。”
看着梅丽芬的样子,梅玥君本想劝她看清现实,该放弃就放弃,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叫人放弃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论从什么角度出发,都好像不大合适。
最终,她还是轻轻拍了拍梅丽芬的手,说道,“我带了些钱,应该也够你爸再住几天,我去给你缴费。再多三天,怎么样?”
梅丽芬陈思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梅玥君道,“你总归也要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你还要上学的,如果没有起色,在医院耗着也不是事。”
这次梅丽芬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三天后我爸要是还是这样,我们就回去。”
梅玥君去了缴费处,报了梅正的名字,多预交了三天的费用。
缴完费,梅玥君的视线里忽然有个熟悉的人影走过,她抬头望去,果然是那徐正娣,她一只手上拿着一个被啃了几口的苹果,腮帮子鼓鼓的嚼巴着,另一只手上也拿了一个苹果,正朝着大厅门外走去。
顺着她的视线,梅玥君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吴章平。
他怎么上这儿来了。
“你好,你的缴费单收好。”
缴费处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
梅玥君连忙收好缴费单,跟着徐正娣的方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