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往年贫瘠的山西,冬小麦产量也比去岁激增两成!”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将泛黄的户籍册铺陈在御案:
\"自摊丁入亩、兴修水利以来,流民复业者逾百万,各地粮仓皆堆至仓顶!”
“连往年需漕运接济的陕西,今岁都有余粮三十万石待售!\"
朱厚熜的指尖重重按在舆图上的粮仓标记处,仿佛能透过宣纸触摸到堆积如山的粮垛。
记忆突然翻涌刚刚穿越过来的隆冬。
他曾见过冻毙在城下的老妪,百姓易子而食……
而此刻,钱有庆展开的捷报里,字字句句皆是丰年盛景。
苏州府新筑的粮仓用上等楠木搭建。
扬州漕船满载的不再是赈灾粮,而是运往北方的丝绸茶叶。
\"陛下,更有奇事!\"
钱有庆压低声音,从袖中掏出一卷画轴:
\"山东布政使命人绘了《丰年行乐图》,百姓在打谷场载歌载舞,孩童捧着白米团子嬉笑,老叟醉卧谷堆旁......\"
画中,穿着粗布麻衣的农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晒谷场的竹匾里,金黄的稻谷堆成小山。
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好一幅太平盛世的画卷。
殿外的风雪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那些曾激烈反对变法的清流们,此刻面面相觑,脸色比檐角的残雪还要苍白。
都察院御史张俜捏着谏章的手微微发抖,纸上\"变法祸国\"的墨迹被冷汗晕开?
翰林院编修王夫子望着御案上堆积的丰收奏疏。
终究将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
朱厚熜缓缓起身,走到殿前石阶。
雪不知何时停了,京城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飘来阵阵新麦馒头的香气。
他想起推行青苗法时,多少官员暗中抵制。
疏浚运河,黄河时,又有多少人上书阻拦。
而如今,这些努力终于化作百姓粮仓里的稻米。
化作孩童手中的热食,化作天下无饥民的盛世图景。
\"传朕旨意。\"
着礼部祭天,告慰列祖列宗;开仓放粮,赈济邻邦!”
“凡在变法中兴修水利、劝课农桑的官员,皆可升迁!\"
朱厚熜转身看向阶下群臣。
目光扫过钱有庆通红的面庞、杨一清欣慰的笑意。
最后落在那些低垂着头的清流身上:
\"记住,能让百姓吃饱饭的,才是祖宗真正的规矩!\"
……
宣政殿内。
朱厚熜盯着舆图上交趾与鞑靼,女真盘踞的疆域。
\"陛下,漕运衙门已备好千艘粮船。\"钱有庆的声音打断了朱厚熜的思绪。
\"江南新收的稻米,可分三路运往九边重镇。”
“徐州粮仓作为枢纽,可囤积百万石粮食,足够二十万大军三月之需。\"
首辅杨廷和展开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满密密麻麻的标记:
\"交趾地处湿热,冬季瘴气稍歇,正是用兵良机。
“臣已命广西总兵暗中集结五万精兵,只待粮草一到,便可直取升龙府。至于女真...\"
他顿了顿,手指移向东北方向:
\"奴儿干都司的将士们已在结冰的松花江畔打造战船,待来年开春,水陆并进。\"
朱厚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窗外纷飞的大雪。
这场雪,或许正是天赐良机。
交趾的叛军在冬日必定放松警惕,而女真部落也会因严寒龟缩在营帐之中。
\"传旨!”
“命工部连夜打造三万副棉衣,务必在十日内送往广西前线。”
“再令锦衣卫密切监视交趾的动向,但凡有异动,立刻奏报。\"
又转头对钱有庆道:\"粮食转运事关重大,沿途增设驿站,每百里设一粮库。”
“若有贪污克扣者,斩无赦!\"
群臣见朱厚熜如此雷厉风行,心中暗自赞叹。
他们深知,这场战争不仅是领土的扩张,更是变法成果的试金石。
……
当夜,京城的漕运码头灯火通明。
满载粮食的船只一艘接一艘驶出港口,船头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
岸边,交趾俘虏们在明军的监视下搬运粮袋。
他们低声咒骂着寒冷,却不知,一场灭顶之灾正悄然逼近自己的故土。
与此同时,海西,野人女真还沉浸在冬日的安逸之中。
他们围着火堆烤肉饮酒,丝毫没有察觉,大明的军队已经在松花江畔厉兵秣马。
只等冰雪消融的那一刻,便会如猛虎下山般扑来。
……
而在紫禁城的书房里,朱厚熜仍在彻夜谋划。
他看着舆图上的每一处细节,计算着粮草的供应、军队的调动。
甚至连战后的治理都已在心中勾勒出蓝图。
这几场战争,他志在必得。
烛火在蟠龙纹烛台上明明灭灭。
朱厚熜的目光却始终钉在舆图上纵横交错的黄河水纹处。
当鎏金托盘叩在黄花梨书案的脆响惊破寂静,他才发现窗外月色已浸透雕花木棂。
\"陛下,高丽使团今晨刚抵应天府。”
太监佝偻着腰,托盘里的玉牌泛着温润的光。
最末那枚嵌着东珠的玉牌尤其夺目,
\"这位金氏公主年方二八,据说是高丽王最宠爱的幺女。\"
朱厚熜指尖摩挲着玉牌边缘的缠枝纹,忽然想起三日前兵部奏折里提到的高丽局势。
北风裹挟的湿气似已漫进养心殿。
他望着舆图上隔海相望的疆域,那里是进攻两大女真的咽喉要道。
而高丽的粮草补给或许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寝殿里垂落的鲛绡帐幔浮动着沉水香,金氏公主跪坐在波斯绒毯上,发间步摇随着颤抖的肩线轻晃。
当明黄衣角掠过眼前时,她抬眸望见帝王。
\"陛下,臣妾自幼习汉礼……\"
她刻意放缓的汉语里带着海盐的味道。
\"曾临摹过陛下御笔亲书的《敬一箴》。\"
朱厚熜解开盘扣动动作微顿。
案头那卷《敬一箴》是他上月才赐给内阁的训诫。
指尖拂过她后颈细腻的肌肤,他忽然想起舆图上那些尚未标注的港口。
或许该让李东阳命工匠绘制新的海图了。
金氏公主枕着龙纹锦被,望着帐顶金线绣的五爪金龙。
朱厚熜上了龙床,直接把金氏公主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