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在村里待了三天就待不住了。
“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网吧都没有!”她叼着烟,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转头对李山河——现在叫王铁牛——说道,“明天回城里去,给你找个活儿干!”
李山河沉默地点了点头。自从那晚在窗口看到那个诡异的黑影后,他总觉得这个村子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柳红的爹妈倒是挺满意这个“准女婿”,临走时还塞了一篮子土鸡蛋给他们。
“铁牛啊,好好对红丫头,”柳父拍了拍李山河的肩膀,眼神复杂,“她性子是野了点,但心不坏。”
李山河“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回城的大巴上,柳红翘着二郎腿,一边涂指甲油一边说:“到了城里,我给你找个工地干活,包吃包住,工资日结。”
李山河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突然问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柳红涂指甲的手一顿,翻了个白眼:“不是说了吗?工地搬砖的!摔了脑袋才失忆的!”
李山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虎口有茧,指节粗大,确实像是干体力活的。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只是个体力劳动者。
“别瞎想了,”柳红收起指甲油,拍了拍他的脸,“跟着姐混,饿不死你!”
第二天一早,柳红就带着李山河去了劳务市场。
市场门口蹲满了等活儿的民工,见柳红踩着高跟鞋过来,几个闲汉吹起了口哨。
“红姐,又带新人来啦?”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咧嘴笑道,“这小白脸能扛得住工地上的活儿吗?”
柳红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她拽着李山河走到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面前:“老张,给安排个活儿,我表哥,力气大得很!”
老张眯着醉眼打量李山河,突然抄起桌上的扳手朝他面门砸去!
李山河条件反射般抬手,稳稳接住扳手,眼神骤然冷厉。
“反应不错,”老张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锦绣花园工地,一天两百,干不干?”
李山河点了点头:“干。”
柳红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晚上我来接你!”
工地的活很重,但李山河干得异常轻松。
其他工人两人抬一袋水泥都累得龇牙咧嘴,他却能一手一袋,轻松得像拎购物袋。中午休息时,他已经完成了三倍的工作量,汗水浸透的t恤下,隐约可见皮肤表面流动的金色纹路。
“卧槽……”年轻工友小吴盯着他的手臂,矿泉水瓶被捏得噼啪作响,“牛哥,你以前练举重的?”
李山河摇头,掰开一次性筷子时不小心折断了金属箍。他盯着变形的金属发呆,总觉得这些动作曾经重复过千万次,但不是搬水泥,而是握着某种更冰冷的东西。
包工头叼着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力气不小啊!明天去拆楼区干活,工资给你加五十!”
李山河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第三天下午,拆除区的钢架突然发出不祥的呻吟。
李山河正在三楼砌墙,余光瞥见二十层高的破碎楼板正笔直坠向下方,那里站着一个穿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工人们喊她杨总,她正低头看图纸,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危险。
身体比思维更快。
李山河从脚手架纵身跃下,下落途中连续蹬踏突出的钢筋减速。在楼板距离杨蕾头顶不足两米时,他右臂肌肉突然鼓起夸张的弧度,皮肤下的金光凝成实质。
轰——!
混凝土碎块四溅,李山河单膝跪地,右臂像钢柱般擎住三吨重的楼板!飞溅的碎石在他脸上划出血痕,却诡异地快速愈合。
被他推到安全区域的杨蕾瘫坐在地,香奈儿套装沾满灰尘,手中的文件雪花般飘散。
整个工地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见这个临时工用血肉之躯接住了钢筋混凝土。此刻他缓缓站起,楼板在脚下砸出深坑,扬起的尘土给他轮廓镀上金边,宛如战神临世。
杨蕾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向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
他眉目如刀,眼神冷峻,身上沾满灰尘却掩盖不住那股凌厉的气质。
“你……没事吧?”她声音微颤。
李山河摇头,转身要走。
“等等!”杨蕾急忙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王铁牛。”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杨蕾望着他的背影,心跳莫名加速。她摸到自己锁骨处的汗珠,忽然觉得这个浑身灰土的工人,比酒会上那些西装革履的公子哥更有压迫感。
当晚,杨蕾就让项目经理把李山河调到了办公室。
“你身手这么好,搬砖太浪费了,”她递给他一杯咖啡,微笑道,“以后跟着我,工资翻倍。”
她的高跟鞋有意无意地蹭过李山河的工装裤。
李山河没接咖啡,只是淡淡点头。
杨蕾并不在意他的冷漠,反而觉得他神秘又迷人。她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明明只是个工人,却有种上位者的气场,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高处。
她开始频繁找他说话,带他出席饭局,甚至故意制造独处的机会。
某次商务晚宴后,她借口醉酒,让李山河送她回酒店。
电梯里,她假装站不稳,整个人倒向他怀里。
“铁牛,”她借着酒意,红唇贴近他的耳垂,“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山河皱眉,突然头痛欲裂。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背影,发间玉簪折射着冰冷的光……
“不记得了。”他猛地推开杨蕾,眼神冷厉,“杨总,请自重。”
杨蕾一愣,随即笑得更加妩媚:“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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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乔家祖宅。
青瓦白墙的乔氏宗祠内,檀香缭绕。
乔慕云一袭月白旗袍跪在祖宗牌位前,纤长的手指将三炷香插入青铜炉中。香灰簌簌落下,在她手背烫出红痕却恍若未觉。
供桌上并排放着两盏长明灯,其中一盏的火苗正在剧烈摇晃。
“小姐。”老管家捧着卦盘匆匆进来,“姑爷的‘命香’又断了一截。”
乔慕云霍然起身,发间玉簪撞在供桌上发出脆响。她抓过那半截焦黑的线香,指尖真气涌动,香灰竟在空中凝成模糊的凤城地图。
“备车。”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旗袍下摆无风自动,“去问林圣棠要人!”
半小时后,林氏武馆。
练武场的青石砖上溅满鲜血。林圣棠被钉在“止戈为武”的匾额下,七枚透骨钉贯穿四肢要穴,血珠顺着乌木匾额上的金字往下淌。
林圣棠艰难抬头,看着步步逼近的姐姐:“为了个外人...你竟用家传的‘七劫钉’对付我?”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股鲜血。
乔慕云抬手又是一钉,直接穿透他锁骨,这次钉子上缠着张燃烧的符纸:“我老公在哪?”
“哈哈哈...”林圣棠咳着血沫,“那个赘婿早该死!我不过派他去西北观光旅游,谁知道往生门的三条老狗...”
话未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乔慕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软剑,剑尖正抵在他眼球前半寸。剑身映出她金黄的瞳孔,背后隐约浮现凤尾虚影。
“你...你竟练成了‘天凰变’?”林圣棠声音发颤。他这才注意到乔慕云的旗袍下摆绣着暗金色的凤凰,每一根羽毛都在微微发光。
剑光闪过,半只耳朵飞了出去。乔慕云捏着血淋淋的耳垂轻笑,指尖燃起一簇金色火焰将耳朵烧成灰烬:“这一剑是替山河削的。”
她转身时金色凤尾虚影扫过供桌,百年紫檀木瞬间化作齑粉,牌位上的金字全部褪色,“剩下的,等我接他回来再算。”牌位上的金字全部褪色。
她踏出武馆大门时,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屋檐上蹲着的石兽一个个裂开,露出里面干涸的血迹,这些都是当年乔家镇压的凶物。
乔慕云头也不回地坐进轿车,后视镜里,林氏武馆的匾额“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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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凤城废墟。
整座城市在五天前就已成了焦土,所有生灵、建筑全部化为齑粉,地面呈现放射状的恐怖裂痕。
乔慕云走在废墟上,弯腰拾起那柄熏黑的青铜匕首。
“山河……”她指尖抚过青铜匕首,突然瞳孔一缩。
不远处的地缝里,静静躺着一枚暗金色纽扣,那是她亲手缝在李山河西装上的朱雀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