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处,前来送行的百官见得姜远出使的队伍离去,也便各自回家。
同来送行的颜其文坐在马车中,冷眼盯着姜远远去的背影冷笑不已。
颜其文一党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动鸿帝让姜远出使党西,如若不趁此机会除去姜远,就太可惜了。
颜其文其实最想扳倒的是姜守业,奈何姜守业滑如泥鳅,他根本抓不到任何漏洞。
既然老的太狡猾,那就从小的下手,姜守业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横死关外,估计姜守业得疯。
颜其文正暗自得意时,却只觉得马车一震,随后就听得一声巨响,整辆马车车厢往一边倾斜。
颜其文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车厢之中,脑袋狠狠的撞在车厢大梁之上,顿时磕出血来。
“怎么回事!”颜其文捂着额头怒吼道。
赶车的车夫叫道:“老爷,车轮被人砸烂了!”
颜其文闻言大怒,捂着额头狼狈的爬出车厢来,果然见得木车轮被一块巨石砸成了两半。
“谁干的!”颜其文的官帽也掉了,白发与脸上皆全是血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是…是镇国公砸的…”车夫颤颤兢兢的答道。
颜其文抬头一看,就见得上官云冲拍拍手,往地上吐了口痰,转头就走。
“上官云冲!尔敢砸老夫的马车!”颜其文怒吼出声。
上官云冲闻言,呸了一声,道:“谁看见老夫砸你的车了?莫不是你老糊涂了?你这马车太烂,该换了,休得赖上老夫!”
“上官老匹夫,你敢羞辱谋害老夫!老夫定要告上金殿!”颜其文气急败坏的叫道。
上官云冲呲着大牙上了自己的马车,冷笑道:“随便你去告!今日谁敢指认老夫!”
上官云冲砸颜其文的马车,很多人都看到了,这时又听得上官云冲这般说,纷纷转了身各自散去。
大佬们相斗,他们这些小官搅和不起,更莫说上官云冲此时在气头上,且姜守业也在一旁冷眼盯着,得罪他们可没什么好下场。
再说姜远,姜远带着队伍出了南门上了官道,文益收与三喜带着配着横刀的三十个老兵已然在此等候了。
让姜远意外的是,除了老道执意要去党西之外,黎秋梧居然也在老兵之中。
“道爷,您怎么还把闺女带来了?”姜远纵马上前,问道。
还未等老道答话,蒙着面纱的黎秋梧却是先开口:“本姑娘也想去高原看看,不行啊?!”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什么高原!”姜远讶然道:“咱们是去出使,不是去玩,几千里路呢,赶紧回去!”
黎秋梧两眼一瞪,就要发怒,老道却摆手道:“是我让梧儿去的。”
“道爷你得失心疯了?高原之上风沙大,你不怕你这宝贝闺女被吹成黄脸婆啊!”姜远瞪大了眼睛。
黎秋梧怒了,她本就被毁了容,极是忌惮别人拿她的脸开玩笑,怒道:“你以为本姑娘稀罕去!若不是我爹要去,本姑娘才不会管你呢!”
姜远正要呛回去,却被老道打断,道:“你别啰嗦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姜远很无语,什么就这么定了,谁问过他的意见了?
“算了算了,去吧去吧!都去!”姜远很无奈,他不明白老道为何要带上黎秋梧。
虽说黎秋梧的武艺不弱,在路上也是个得力的帮手,但一个女子夹在上千的老爷们中就多有不便。
此时见黎秋梧执意要陪着老道一起,他也只有同意,毕竟这一路上还得老道这个深入过党西的老将指点。
队伍再次出发,文益收纵马靠了上来,用极低的声音道:“东家,东西我们都带齐了。”
文益收说着,悄悄递给姜远两把火枪。
姜远点点头,接过火枪,将其藏在内袍之中,问道:“火药带够了么?”
“带够了,后边的马车上的箱子里有一整箱。”姜远闻言松了口气,火药带足了就好,这是保命之物。
队伍行出十里,到得十里坡时,就见得十里坡的长亭处赵祈佑的车马停车亭外,齐王赵祈佑正伸长了脖子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
“靖轩!”
姜远有些意外,今天朝会上没看到赵祈佑,他还觉得有些奇怪,却不料赵祈佑却在十里坡等他。
“明渊!”赵祈佑三步并作二步迎了上来,道:“本王在此等你多时了!”
赵祈佑一挥手,便有护卫端上两杯酒来,道:“明渊兄,今日你出使党西,路途艰难,我特备薄酒一杯,祝明渊兄一路平安。”
姜远接过酒杯,笑道:“靖轩有心了。”
“你我二人之情谊自不必言说。”赵祈佑轻叹一声,道:
“我也曾劝谏过父皇,让其换一个人出使,但奈何没能帮上你,你这一去,咱们又得数月不得见了。”
姜远笑道:“只是数月而已,靖轩何必伤感。”
赵祈佑摇头笑笑:“明渊说得也是!来,饮了这杯酒,祝明渊马到成功,开通商路!”
“饮胜!”姜远举着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赵祈佑左右看看,拉着姜远进了亭中,道:“明渊兄,此去要多加小心。”
姜远心中一动,道:“为何?”
赵祈佑轻声道:“我收到消息,估计有人要对你不利。”
姜远自然知道赵祈佑说的是谁要对他不利,也好奇赵祈佑是如何知道的,便问道:“靖轩何以得知。”
赵祈佑动了动嘴,欲言又止,道:“明渊尽管小心便是。”
“我记下了。”
姜远见赵祈佑不肯说,也就不多问,想来赵祈佑有他的手段,可以获知一些东宫的消息。
赵祈佑又叹了口气,道:“我本有些事要与你商量,但却不料你要出使党西,实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姜远见赵祈佑眉宇间有忧色,问道:“靖轩遇上难事了?”
赵祈佑点点头,随后又笑道:“我那事不急,待你完成皇命归来,我再与你细说。”
“好!”姜远应道。
赵祈佑亲自将姜远的马牵了过来:“那既如此,我就不耽搁于你了!明渊兄,一路顺队,多加小心!”
“嗯!后会有期!”姜远拱了拱手,翻身上马而去。
直到走出很远,姜远回头还能看见赵祈佑还在官道旁用力的挥手。
鹤留湾杜青家,杜青背着长剑,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裹,牵着一匹黑马站于家门之前。
杜青看着满脸不舍的高璐,好半晌才动了动嘴唇:“璐儿,你且在家中好生养胎,为夫数月便回。”
高璐抚着隆起的小腹,虽然很不舍,但作为江湖儿女出身的她,此时也不做小女儿之态,只是柔声道:“夫君重情义,为妻自不会阻拦于你,望夫君保重。”
杜青点点头,看着牛高马大的高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色,还想说点什么,却又是不知从何开口。
杜青叹了口气,又对父亲杜恒祥与母亲梅氏道:“父亲母亲,孩儿此行需数月之久,不能堂前尽孝,望二老恕罪。”
杜恒祥道:“姜远这孩子不错,你此去也是情义之所至,你尽管去,璐儿自有为父与你娘照应。”
梅氏却道:“青儿,早去早回,尽量在璐儿临盆前回来。”
“孩儿知道。”杜青想了想,又道:“柔儿在官家当差,若她过来,便转告她一声,待我从党西回来,便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