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自己的恶毒女配人生看得很淡,展信佳其实很难被激怒,但前提是别算计到她的亲人。
此刻,她极力强忍住渐起的杀心,不怒反笑。
“就你会吹那破笛子是吧?行啊,隔着笼子玩多没劲啊,要不然咱打开笼子好好玩个过瘾!”
展信佳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他疯了吧?!这、这怎么行,笼里关的可是狂躁状态下的猛兽啊,要是把铁门打开,我们这些在场的人估计都得遭殃。”
“万万不可啊!更何况彩霞殿下离得离狮笼这么近,这,万一出什么意外……”
“他到底想做什么?就算是展家人也不能这么狂啊,出了事谁来担责?!”
文武百官吓得脸色煞白,纷纷连声出言阻止,生怕这恣意妄为的年轻人真把狮笼打开了。
帝后面露错愕,皇后因为过于担忧女儿几乎都坐不住,只能柔弱无依的望向一旁的皇帝。皇帝眉宇紧皱,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而是定定的望着着圆领袍的少年,再三权衡什么。
慕云岚细眉微拢,无声担忧。坐在她身旁的雁无拘则还是那副阴冷叵测的神情,兴致缺缺,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这些人里反应最大的是雁回时。
他神色凝重,以不赞同的质疑目光看向场地中央的少年,极其想弄明白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在大部分事情上他都可以惯着妹宝没错,但前提是不把阿月牵扯进来。他首先是阿月的哥哥,其次才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仰慕者,他是绝对不会拿阿月的安危开玩笑的。
混乱喧哗中,柳如烟轻轻拽了拽展越的衣袖。
“小纸她到底要做什么?这可不是开玩笑!她胆子这也太大了,她要上房揭瓦吗?!”
老父亲也紧张的捏了一把汗,一时间拿不准自己向来无法无天的叛逆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展越攥紧了手中酒杯,还是选择了出声阻止。
“…问鼎,别胡闹!”
然而展信佳再次选择性耳聋,又或者其实所有人的意见与看法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青天朗朗,骄阳照在她头顶高束的银冠上闪着耀眼的辉光,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琉玉,狭长的桃花眼半眯,一步步朝前逼近。
“若是彩霞殿下不靠笛子也能成功驯服白狮,郡主当如何?”
“怎…怎么可能!!”
被少年浑身的气场所震慑,随着他往前走的步伐,琉玉下意识的往后踉跄倒退着。
虽然这少年锐利如鹰的目光看得她背脊阴恻恻的发冷,但想了想万钧,她还是硬着头皮仰起脸,一双眼睛满是愤恨不甘,大声反驳。
“这头白狮可是我族内数十勇士耗费数日九死一生才艰难捕获的,它、它通灵性,只会臣服于心灵纯净之人,你休想用武力胁迫它!”
琉玉越说越有底气,毕竟天底下哪有人能打得过站起来足有两个人那么高的猛兽,哪怕这少年再厉害可他也只是区区凡人之躯罢了。
而她,她也是跟这头白狮催眠训练了一年之久才勉强能用笛音短暂控制它。
一旁的巫兰莲眉眼仍淡漠,扯出几声冷笑。
“阁下确定真的要开笼?若是打开笼子之后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南郡可概不负责。”
展信佳没有理她,亦没有去管那些质疑的声音,而是垂眸望向了身惴惴不安的雁西月。
她声音格外轻缓,目光温柔若碎冰初融的春溪,把刚才那个问题再问了一遍。
“阿月,相信我吗。”
其实她根本不用问,从小到大哪怕她说自己要去炸粪坑玩雁西月都没有过问过一句为什么,乐呵呵抱着鞭炮跟在她屁股后面就去了。
有时候她们二人之间无底线的绝对信任就连雁回时都只能当个局外人。
哪怕是性命攸关,可雁西月依旧几乎不用过脑子就能下意识笃定的回答。
“当然!”
就像她一定会竭力保护妹宝一样,妹宝是绝对不会让她有危险的。她们二人总是处于互相保护的关系,不分主次,不曾迟疑。
想到这里,雁西月心中一暖。
她落落大方转过身,眉宇矜傲,一身素白绣清荷的宫装衬得她冰肌玉骨,明净濯清,发上琉璃钗盈盈晃动,在她面容上漾开水波般的光纹。
她站得笔直,厉声开口。
“本宫正有此意。既然琉玉郡主好奇心这么强,作为东道主、作为大盛的公主,本宫自然是要满足她,好叫她不留遗憾!”
得到雁西月肯定的答复,展信佳浑身寒意尽散,唇畔扬起笑。
她高高扬起一只手,朝着人群大喊。
“乔乔!”
孟乔心领神会,立刻拔出自己腰间长剑径直扔向了少年的方向。
长剑从空中划过,剑锋在灼灼日光下流动着雪亮的银芒,刺眼夺目,而后被意气风发的少年抬手牢牢接住,紧握掌心。
“开笼吧!”
笼中的白狮似乎也能感觉到外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它摆出攻击姿势蛰伏在铁笼一角,利齿挂着涎水,狂暴不安的将锐爪在地上刨得更深,金色的竖瞳死死的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年。
喉间低吼声伴随着少年逼近的脚步愈来愈重,等展信佳走到笼门口,彻底被激怒的它仰天长啸,更加敏感暴怒。
一声狮吼几乎震耳欲聋,树上青叶抖落一地,连大地都错觉般颤了颤。
“护驾!!”
其他侍卫慌里慌张的将帝后与太子殿下保护在更安全的二楼看台之上,这样哪怕白狮发狂失控至少也伤不到贵人,而大臣们也纷纷离席躲到了临时被调来的御林军身后。
御林军身着铁甲,一手举盾,一手持矛,全副武装做足了准备。
那就是这时,南郡那几个抬笼的侍卫战战兢兢的上前颤着手打开了笼门的暗扣,听到开锁的“啪嗒”一声,他们打了个哆嗦,迫不及待像是逃命的也找地方躲了起来。
一时间,场上就只剩下展信佳雁西月,以及那对母女。
展信佳松开雁西月的手,眼角微弯,以口型无声安抚她。
别怕。
她并不打算让白狮出笼。
哪怕再怎么不懂事她也不会拿这么多人的安危开玩笑。展信佳真正想做的是走进去,反正这铁笼内里空间巨大,容纳起几个人来绰绰有余,甚至还能腾出搏斗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