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很快就纠缠到了云帆的脚下,云帆不得不移驾到山崖的边缘,俯身下看才瞧得见二人,虽然云帆拥有神识,但总是不如双眼看起来那么直观。
此时那队举着火把的人群,也已离此不远,有那和尚紧咬在身后,那红衣女子想要脱身,眼看是没有了指望。
然而就在这时,那女子却忽然连续施出三招精妙绝伦地剑法,那和尚猝不及防之下,小臂上竟被划出一道长长地口子,僧袍的下摆也被一剑削去,而那女子却是抓住时机向着山崖上攀来。
而当云帆见到那三招剑法时,却是大吃一惊,因为云帆看出来,与那三剑所相应的身法,分明就是凌波蹈舞、回首衔翅和一飞冲天。虽然看起来有些像是偷学的不得要领,可确实是玉华门的不传之秘,云鹤身法无疑。
一声轻“咦”将云帆从沉思中唤醒,一道火红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云帆身侧。就在云帆愣神之间,那和尚也已经攀上了崖顶,而那女子转身便又和那和尚斗在了一起。
云帆正有满腹疑虑无从解惑,随手便从地上抠下几粒碎石打向那个和尚,不过却也没有伤及他的要害,只是逼得那和尚向悬崖外面落去。
那红衣女子忽地跳出两丈开外,惊疑地看向云帆。虽然说这里是一处山崖,却是一座平地凸起的小小孤峰,崖顶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桌面,约有个四五丈地大小,那女子这一跳差一点儿就跳出了崖外。
“你怎么会云鹤身法?”
那女子一双美目不停地在云帆身上逡巡,不答反问道:“刚才是你出手的?”
云帆微微点头:“还请如实相告。”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原来那和尚此时已经站在了七八丈外的另一座孤峰之上,与云帆所在的这座孤峰隔空相对。
那红衣女子与云帆同时冷眼看向那和尚,却听那和尚道:“女施主为何要恃强凌弱,杀伤一众无辜山民?”
那红衣女子恨极了这该死的和尚,没好气地道:“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贫僧不是狗,女施主亦不是耗子。”
“你!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云帆心中急切,哪有耐心听这二人啰嗦,脚尖一点,便已经来到了那和尚身前,出手便封住了那和尚的几处穴位,有些抱歉地道:“你的事情等下再说。”
云帆再一闪身,便又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就像不曾移动过一般,两处虽然只隔了七八丈的距离,却也是超出了普通武人的极限,那和尚苦于口不能言,然而两只眼珠却都快瞪出了眼眶,一瞬不瞬的盯着云帆。
却听那女子出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山野精怪?”
云帆伸手弹了弹身上的衣袍:“难道我不像人吗?”
“像,就是因为太像了,我才会这么问的?”
云帆也不想与她胡搅蛮缠,便直接开口问道:“你上崖之前,最后施展的那三招剑法是从哪里偷学来的?”
“你果真不是人啊!”
不知为何,听了云帆的问话,反而更加坐实了云帆在她心中非人的奇怪想法,不过神色中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份警惕。
只见那女子反而有些激动地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剑仙是一起的?”
云帆也同样心生激动:“你说的剑仙是不是身穿月白长衫,背负长剑,发端扎了一根黄蓝束带的修士?”
那女子在听了云帆描述之后,显得更加地兴奋,大胆地来到云帆身前,瞪着一双杏圆地美目:“原来你真的认识那位剑仙呀,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呢,他还好吗?”
云帆心中苦涩,面上却对那女子微笑道:“他很好,我是他的弟子,不知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那女子稍微回忆了一会儿:“那年我还很小。”
看了看云帆又继续道:“其实也不算小了,应该和你现在差不多大,有一天我在后山溪边练剑,一块山石忽然从山崖上面滚落下来,不过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却只见一道身影飞掠而来,手中一柄长剑,竟然吐出了三尺青芒,一剑便将那山石劈的粉碎,当时我都惊呆了,傻傻地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了......”
说道这里,山崖下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原来是那群山民终于赶到了崖下,将这座孤峰团团地围在了中间。
似乎是这女子抢了他们的什么东西,下面众人嘴里叫喊的多是本地方言,云帆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有寥寥数人,喊出口的是一嘴蹩脚的官话,大概意思就是让那姑娘赶紧将抢去的东西还给他们。
云帆现下还无心理会一群愚民,只想听这女子说她和他师父之间的事情,于是便催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就主动过来和我说话了,我想要拜他为师,但他却是不肯,不过他却指点了我几天剑法,后来就不辞而别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要再见他一面,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他既然是你师父,那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云帆苦笑道:“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了。”
既然知道了这女子和自己的渊源,云帆心中也就释然了:“那你刚才施展的三招剑法也是他教你的吗?”
那女子有些伤心地道:“不是的,那的确是我偷学的,他和我相处的几天,每天晚上都会在山顶施展一遍这套剑法,我只有站在远处偷瞧,默默地记下了几招而已。”
云帆心道,看来师父当年是有意传授与她的,不然又岂会让人瞧见,既然师父有此心,她眼下的这桩麻烦,我便帮她一帮吧。
云帆轻叹一声道:“你其实算不上是偷学,而是我师父故意施展出来让你自己领悟的,如此说来咱们也算是半个同门了,小弟吕云帆见过师姐。”
“呀,你说的是真的吗?”
云帆冲她点了点头,又听她继续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叫赵君如,不过江湖上却都叫我剑倾城,当然师弟你可别误会,这并不是说我的剑法有多么厉害。”
“而是说师姐美如褒姒,可一笑倾城对吗?”
这赵君如倒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的娇羞造作,“咯咯”笑道:“是是是,师姐我长得就是好看怎么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山民爬上了崖顶,赵君如二话不说,一脚一个,又将人全都踹了下去。几人嘶声大叫着便往崖下坠去。好在这处山崖并不是很高,又有一大堆人在下面将几人接了个正着,却是连带着一群人都砸倒在地,显然都受了些伤。
对面山崖上的那个和尚看在眼里,恨恨地喘着粗气,双眼都欲喷出火来。不过崖下的那些山民,却再也不敢冒然上崖,就连攀爬到中途的几人,也都默默地退回了地面。
云帆看了也是双眉紧皱:“君如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君如道:“师弟是不是也觉得我出手太过狠辣了一些?”
云帆不置可否,静静地听赵君如出言解释:“我家以前是开镖局的,我的祖父和我父亲,都是相近几省有名的镖师。有一年,我家的镖局里接一趟生意,是护送一面大鼓由贵阳运到铜仁。”
云帆忽然好奇起来:“仅仅是护送一面大鼓?”
“不错,就是一面大鼓,那鼓面倒是没有多大,但是那鼓身却是有一丈长短,是由整根楠木掏空了做成的。就在我爹和我爷爷护送着这面大鼓,快要到达铜仁地界的时候,却忽然被一群山民给围了起来。”
“就是下面这群山民吗?”
云帆指着崖下的众人问道。
“不错,就是他们,我爷爷问他们要做什么,他们也不说,给他们银子,他们也不要,就是将一众镖师和趟子手们围在了中间。起初众人还都一无所觉,可是当有所察觉时,却早就为时已晚,镖局里的一杆子人,一个个莫名其妙地倒下,就连我爹也未能幸免于难。”
“难道他们是中了毒?”
赵君如点头道:“是的,非但是中毒了,而且是蛊毒,好在我爷爷的功力深厚,强行将体内的毒蛊给压制了下来,一个人逃回了镖局。”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的亲人和镖局里雇佣的镖师,也都惨遭暗算,我娘,我哥哥,还有我襁褓中的弟弟,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硬邦邦的尸体,唯独我因为跟随师父在山中修行,这才捡回来一条小命,那一年我才不过七岁。”
听了赵君如的讲述,云帆再看看下面的那些山民,反而变得面目狰狞起来:“真是一群畜生,那师姐这是来报仇的吗?”
赵君如摇了摇头:“我回到家中时,唯独我爷爷却还没死,他当初逃走时,顺手揭走了一张牛皮鼓面,没想到那鼓面的背面却是半张地图,我这次就是来拿回另外一张鼓面的。”
说着赵君如便在腰间抽出来一张卷着的牛皮,云帆神识扫过,在这牛皮的一面上,的确是有一些墨色的线条和文字,应该也是地图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