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觉并没有死,乔不留最后的那一掌很是阴毒,虽然只是轻轻地一托,可这一掌却是阴柔到了极处,缘觉的腹中脏器将在数日之内生机断绝,慢慢地腐坏,最终化为一肚子的血水,而表面上却是不留一点痕迹。
缘空取出一枚丹药,送进了缘觉口中。此时代表武当一方的武林人士,已经取得了两胜一负的战绩,可说是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众人纷纷又向对面叫嚣起来。
乔不留站在场中,却是不肯就此退下,反而冲剩下的两名老僧道:“乔某这才活动开筋骨,这最后一场,不如也由在下接着就是,大和尚可尽管出题。”
然而对面却是迟迟没有动静,四名老僧如今一死一伤,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双方打平,但是打平的后果也不是他们能够接受。起初他们提议比试时,看起来需要赢得三场,能够全身而退的把握并不是很大,但实际上却是智珠在握。
首先双方各有两次提出比试方式的机会,他们有信心能够稳稳地拿下这两场,就如缘空的枝头参禅,在场的就没有一人能够胜的过他。
至于剩下的两场,在武功一道上,四名老僧自认也不弱于今日的任何一人,这才提出了这看似公平的比斗方式,只是谁也没想到,不过是第一场他们就这折损了一人。
四周的催促之声越来越大,不少江湖中的浑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然而对面的缘空,却是和最后的那名老僧争吵了起来。
好在吵了没有多久,最后没有上过场的那名老僧便步入了场中,看也不看乔不留,而是面对众人道:“今日我们师兄弟愿意认栽,贫僧缘业,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各位可否通融?”
“大和尚,你们这是输不起了吗?”
“就是,都到这个地步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屁事儿?赶紧打,打完了老子还等着开饭呢,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秃驴,还是乖乖地引颈就戮吧,别垂死挣扎了。”
这汉子连用两个成语,自觉得意洋洋,在身边女伴的翘臀上摸了一把,又继续道:“似尔等这般穷凶极恶,我等人人得而诛之,此乃是为民除害,功...功...”
身边女伴提醒道:“功德无量。”
“对、对,功德无量。”
作为此间主导的武当掌门,却是直视着老僧缘业,不知他又有何话说,只见那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难道众位施主就不想听听其中的缘由吗?”
其实对于今日之事,众人也都是满心好奇,不知这些和尚到底是发了什么失心疯,竟欲和整个天下武林为敌。即便那妖僧灵真真个是功参造化,宇内无敌,这么做也实属不智,何况还被人给打死了。
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过妖僧的名头,真正见过妖僧出手的,场上估计也就只有乔不留一人,是以对妖僧的恐怖,并没有多少认知。
冲虚道长对其点了点头,又见众人安静了下来,那老僧才在场中盘膝坐下,说起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天外天大空寺,只是这些年灵真师父重新起的名字,本寺原名叫做天界寺,又名大龙翔集庆寺。”
闻言,不少人都惊呼出声,不为别的,只因这天界寺乃是皇家御封的五山十刹之首,总辖天下僧尼。不过原来的大龙翔集庆寺,却是在洪武二十一年毁于大火,后来又在金陵凤凰山重建,改名为天界寺。如今却是已经不复当年的规模,就连香火也没有了之前的鼎盛。谁也没有想到,这四名老僧竟然是出身这天下第一寺。
众人心中惊讶,老僧却是不曾住口,只听他继续说道:“就在五十八年前,贫僧那时还只是一个小沙弥,寺里却忽然来了一人,那人在寺中滞留了数月,忽有一日,他竟然自己给自己在佛前剃度。贫僧不说,估计大家也已经猜到了,那人正是灵真。”
“不知灵真那时是多大年纪?”
乔不留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他只道灵真为祸武林不过三十多年,原来在六十年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大明。
“具体年龄,贫僧也不知晓,不过从见到灵真师父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这般模样,并没有多少变化。”
大家都向高台上的那颗头颅看去,那面容竟比这老僧还要年轻的多,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的年纪。
“这灵真剃度之后,便在寺中住了下来,实不相瞒,那时本寺的长老也曾驱赶过他,却都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后来也就随他去了。好在无人招惹他,他也与人无扰,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事,却是让本寺遭逢了大难。”
“发生了何事?”
老僧闭上了双眼道:“那日空闻师叔忽然发现,那灵真居然高坐在佛陀的金身之上,正在接受一众善信的香火。”
“阿弥陀佛。”
慧明及其他几位佛门中人都齐宣了一声佛号,众人都觉得灵真不过是对佛陀不敬,但是却也有人感觉到,事情或许并不是这么简单。
“空闻师叔当即便与其起了争执,那灵真竟一掌便将空闻师叔给打死了,后来又有几名师叔、师伯赶了过来,却都一一惨遭毒手,其中也包括贫僧的师父。我天界寺虽然不曾在武林中显露声名,但是寺中的武僧也都不是弱者,我有一位师叔祖,他当时的功夫应该比这位乔施主还要高上几分,却依然不是那灵真的三招之敌。”
众人纷纷看向乔不留,乔不留却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大家也都想象不出,这该是多么恐怖的高手,但是却又丧生于一名少年剑下,那...那名少年的修为又高的什么了地步?
听那老僧又继续言道:“灵真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但是却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和本寺的住持方丈,全都给禁锢了起来,所用的禁锢手法很是诡异,并非是封印穴道,除了灵真本人根本就无人能解。自此天界寺便尽在灵真的把持之下,不过那灵真除了继续承受香火之外,却也没有再做出其它的出格之事,平时还会指点我等的武功。如此过了二三十年,寺中众僧也都习惯了灵真的存在,甚至也不再将他视作外人,老一辈的弟子相继圆寂,灵真便真正地成了天界寺的住持。”
“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日,那灵真竟然身受重伤回到了寺中,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伤势养好,伤好之后,灵真就很少再待在寺里。忽有一天,灵真却是大笑着回来,说是大仇得报,不过却说自己的修为也还不够,于是愈加勤奋地吸收起了香火。除此之外,灵真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丹方,竟效仿起道门,在密室中炼起了丹药。”
乔不留冷哼了一声,脸上挂着一层寒霜道:“那妖僧丧尽天良,暗害了我师父不说,还以武林高手的血肉入丹,难道这些你们都一无所知吗?”
此言无疑是一石激起了千重浪,在场众人纷纷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灵真行凶居然是为了拿人炼药,无不各个义愤填膺,若灵真不死,也不知多少人会受其荼毒。
那老僧看向乔不留道:“贫僧实不知灵真与乔施主还有这番过节,至于灵真炼丹一事,我等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妥,他的禅房之外常常血气浓重,但那灵真积威日久,我们也都不敢多问,不过那灵真已死,此时多说已然无义。”
冲虚道长忽然沉声问道:“照这么说,那灵真绑架我派云鹤真人又是为何?难道也是为了炼丹?”
“阿弥陀佛,自然不是,不然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那......却又是为何?”
缘业老僧难得地面露愧色道:“七年多前,灵真忽然将云鹤真人带回了寺中,二人在禅房内交谈了数日,至于说些什么,我等却是不知。只是自那次交谈之后,嘱咐我等好生看管云鹤真人,灵真却开始闭了死关,又过了一年,灵真破关而出,自称修为大进,天下再无人是其对手。”
显然那灵真是在云鹤真人身上,获得了什么好处,果然听老僧继续道:“灵真出关后,第一时间就跑去了与云鹤真人交谈,但是这次却是垂头丧气地出来。后来的几年,灵真时不时地就去与云鹤真人交谈一番,甚至后来还运用了一些手段,但灵真却始终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武当几人面面相觑,根本想不出来,云鹤真人或是武当山上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妖僧的觊觎。
“有一次乘灵真不在寺中,我去为云鹤道长检查了一下伤势,那时云鹤道长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口中喃喃地重复着‘真的再无灵石,那人就给了我这一颗’。”
“灵石?什么是灵石?”
江湖中人,竟然没有一人知道这灵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有乔不留隐约地想起,他师父当年曾和他提到过一种晶石,也就是因为拥有那么一颗晶石,他师父的修为才得以突飞猛进,还打破了无数年来都无人打破的那层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