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怪不得云帆,朱厚熜和两位小郡主的天赋可说是皆为上上之选。只是他没看出来的是,朱厚熜和朱秀婧的天性,一个深沉多虑,一个活泼跳脱,此二者都是与修行背道而驰。
只有朱秀娴算得上是性格恬静,而且又无甚欲求,对于修行也不过是当成了自娱自乐,养成了习惯反而是修为进展迅速,可说是典型的无心插柳。
娴儿郡主比之云帆还大了三月,早已过了毫无避忌的年纪,云帆也不好主动上前去与她说话,只能当做是没有看见。但当云帆转过一个拐角,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轻轻地叹息。
云帆听入耳中,没想到的是这轻轻一叹却似天籁妙音,居然是那么地好听,过去半晌都还在心头默默回味。
“风哥儿来了,快到姨娘这边来。”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张家,蕊儿的娘亲抱着一个襁褓,隔着敞开地大门就打起了招呼,一只羽毛绚丽的斑斓孔雀忽然从院墙上纵身跃下,一路小跑地向着云帆冲锋而来。
“我说彩羽,你怎么变得这般胖了?蕊儿,蕊儿你过来,你这是打算把它养肥了吃肉吗?”
蕊儿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鼓着腮帮子道:“都是婧儿郡主把它喂成这个样子的,可不关我的事。”
此刻的蕊儿似乎又变成了云帆印象中的样子,当日在云梦的那番言语就好像不是她说的一般。云帆拿出一对扎着红绸带的金元宝,放在了襁褓中,对蕊儿的娘亲道:“这是我父亲托我送来的贺礼。”
然后又取出一个玉石挂件道:“而这个却是我的一点心意,姨娘最好叫他一直带着莫要取下,能保他一生平安。”
“哎,哎。”
那一对金元宝一放在襁褓上,张夫人就已经感到了分量不轻,怕压坏了孩子,赶紧进屋收了起来,这可比什么礼物都叫她喜欢。对于那个挂件,倒是没感到有多么贵重,但是对于风哥儿的话她还是听的,便直接给孩子戴了起来。
张家的弄璋之喜可比吕老爷的婚事热闹多了,堂上堂下整整开了六桌。开席之前,下面有人捧着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各种物件,大多都是一些小巧之物,比如小刀小剑、小算盘,还有毛笔、印章之类。将那托盘举到了那婴儿面前,只见他抓起一个小元宝就往嘴里送去,立即便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一人拍着张文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看来令公子是属金蟾的,将来一定是个一方巨富。”
“承您吉言,承您吉言!”
此时的张文虎,早已乐得合不拢嘴,张家有后不说,看样子还是个有出息的,除了傻笑,他此时就只会转着圈儿向着众人拱手。宴到中席云帆便放下了碗筷,来到了张夫人跟前。
“姨娘,让我也来抱抱小弟,你去应付一下客人吧。”
“风哥儿,别看他此刻老实,一哭起来可是个没完。”
“没事的,我叫上蕊儿跟我一起,真哭个不休,我再给你送过来。”
“那好,我刚给他换过了尿布,这会儿正安稳,你拿去耍吧。”
云帆接过孩子,招呼了一下蕊儿,便出了闹哄哄的大门。来到了王府的花园里,蕊儿纳闷地道:“风哥哥,你将我和小弟带来这里作甚,可别让小弟着了风寒。”
云帆道:“没事,有我在呢。”
说着手里忽然多出了一个钵盂,蕊儿惊讶道:“风哥哥,你手上的物什是怎么变出来的?”
云帆手中又忽然多出了一块玉佩,抛给了已经傻眼的蕊儿道:“这个是给你的,是个保平安的吉祥之物,若是...”
见云帆停顿下来,蕊儿追问道:“若是什么?”
“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为难之事可将其砸碎,我便会知晓,只要我不是在生死关头,必会第一时间赶来帮你,不过也有可能,我距离你会有些远,你心里要有此准备。不过这种机会就只有一次,万不可轻易使用。”
蕊儿摩挲着那块玉佩,重重地点了点头。云帆盘膝坐下,将手中的钵盂送到了襁褓面前,不过手中的小人儿却是看也不看,好像引不起他半点兴趣。两只有力的小腿一蹬,身体向上窜起,一口奶水便漾了出来,正好落在了钵盂之中。
云帆感慨道:“还真是佛门法器,竟然从什么人的嘴里都能化到食物。”
而一直跟在云帆身后的彩羽,却对那个钵盂似乎很感兴趣,自打云帆拿出来就一直死死地盯在上面,甚至还将头伸到了钵盂里久久不愿离开。
云帆拍了拍彩羽的后背道:“难道你也具有佛性,这两年把你丢在这里就不管不顾,倒是我的不是了,今后你也跟着我吧,再在这里待下去你也就废了。”
“风哥哥,你要将彩羽带走?”
云帆点头道:“怎么?你舍不得?”
“那倒不是,它本来就是属于风哥哥的,只是婧儿郡主很喜欢她,我怕你带走了婧儿郡主会不高兴。”
“没事的,我等下走的时候会去知会她一声。”
当日云帆并没急着赶回云梦,而是在王府留宿了一夜,那日夜里他又听到了徘徊在花园中的一声低叹。第二日,云帆在跟王府众人告别的时候,终于是见到了朱秀娴,云帆不知为何,仅仅是刚刚触碰到那双皎洁的眼神便躲了开去。
脑海中却是想起娴儿郡主穿着薄透的纱衣,为她疏通经脉的那副场景,这让云帆首次体验到了害羞是一种什么滋味。
“云帆世兄,你怎么了?”
云帆见和他说话的正是娴儿郡主,马上安定了一下杂乱的心绪,找了一个理由道:“我见你修为好像精进了不少,可有什么不懂之处没有?”
云帆只感觉娴儿郡主的心神似乎比他波动的还要厉害,只听她娇羞地道:“的确是有很多模棱两可之处,正要向世兄请教,没想到世兄这就要走了。”
“那倒无妨,我过几日再来就是,若是有暇你也可以去云梦寻我。”
娴儿郡主低低地“嗯”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云帆就见婧儿郡主趴在娴儿的耳边细声说道:“姐姐思春了呢,羞羞......羞......”
“讨打!”
婧儿郡主小兔子一般跳开,一根手指还不停地在脸上刮来刮去,娴儿紧跟着就追了出去,不出一会儿婧儿就落在了姐姐手里,口里只好不住地讨饶,这才免去了一顿呵痒。
此时的云帆已经站在了王家的门前,不想驰琼姐弟已经被他们兄长给接走了,听门子说是去了京城。朝廷对其父母的就义给予了一定的嘉奖,而查驰兵也获得了朝廷的任命,有了一个正当的出身。
回到了云梦的云帆,生活又变得有规律有序起来,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彩羽,它似乎真的是很喜欢伦珠的那个钵盂,云帆曾一度以为它就是伦珠的转世,但是想想又绝不可能。
彩羽刚来的几天甚至是不吃不喝,精神也愈发地萎靡。直到云帆将那个钵盂拿了出来,彩羽才算是打起了精神,从此伦珠留下的这件佛门法器,就成了彩羽的专用食盆。
有趣的是,白羽好像是很喜欢和彩羽嬉戏,因此,连在八咫镜中待的时间都变少了,还经常会带一些野果和草籽回来丢在彩羽的钵盂里。
没事的时候还会鼓动着彩羽练习飞行,好像一只不能上天的大鸟,就是给鸟儿丢脸了一般。其实也就只云帆知道白羽是打的什么主意,它是想拉拢彩羽,将来好一起去欺负那全身是火的另一只大鸟而已。
惊蛰过后,大地复苏,一场好雨赶的正是时节。一匹快马却是在雨夜里疾驰,忽然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亮光在不远的前方闪过,四周也一下子变得如同白昼。而马上的骑士竟然是毫不畏惧地一头扎进了匹练之中,震耳的雷声同时炸开,那匹快马却已经奔出了百步之外。
眼看云梦县城就在前方,马上的张文虎又是一马鞭打在了马臀上,算算时间,此刻早该天色大亮了才对,只是天上的乌云密布,仅在东方亮起了那么一抹青色。
忽然坐下的西域战马一声嘶鸣便跪倒在了泥泞之中,马上的张文虎也被甩的滚跌出去。来不及查看那马的伤势,张文虎拔腿就往云梦县城里狂奔而去,好在此地距离城池就只剩下两三里的路程。
“公子,公子,张文虎张大哥来了,好像还受了伤,您快去看看吧。”
云帆一听是张文虎,便赶紧闪出了房门,当在衙役的值房里见到张文虎时,的确是受了不轻的外伤,一条胳膊骨折,脸上还有着大片的擦伤。
“张叔叔,你这是怎么回事?”
张文虎的嘴角牵动了两下,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云帆赶紧命人去请跌打的大夫,弄干了张文虎湿淋淋的身体之后,又命人取来了衣物给他换上,这才渡送了一丝灵气进入到张文虎的体内,将他给弄醒了过来。
“长风,快去救救王爷,他命在旦夕。”
“王爷?你是说朱厚熜?”
“不错,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