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知道时间紧急耽误不得,便对几名衙役交代了几句,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背起了装有八咫镜的行囊便疾掠而去。
怀着满心疑惑,一口气赶到了安陆也只不过用了个把时辰,云帆刚刚落入王府,便听到了一片兵刃出鞘和张弓上弦的声音。
“住手。”
朱厚熜身边伺候的宫人黄锦,早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良久,终于是见到了救星,拉住云帆的手臂就往内殿疾走。
“黄公公,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多了这许多护卫?”
“小爷啊,奴才也不敢说,还是先去看看王爷吧!”
朱厚熜身披锦被,如睡熟了一般躺在床榻上,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王妃蒋氏、淑妃王氏和两位郡主皆守在锦榻跟前,而在场的唯一一个外人,就是王府的良医周采。
云帆还没有进入大殿,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朱厚熜虽然还好生生地躺在那里,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云帆甚至不用上前查看就已然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直接便开口道:“不必多说,他的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
然后直接就看向了一边的周采:“你以为如何?”
“王爷应该是得了离魂之症,更有可能的是遭人暗算。”
云帆点了点头,又看向王妃道:“周大人说得不错,是有人以秘术拘走了厚熜的神魂,也就是魂魄。”
王妃蒋氏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得到了云帆的证实不免还是心中一惊,急迫地问道:“贤侄,你一定能将熜儿的魂魄给找回来的......是不是?”
云帆沉吟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道:“我对前因后果还一无所知,能不能先和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王妃还未开口,一旁的黄锦就一步上前叙说了起来:“还是由奴才来说吧,昨日亥时初,奴才便服侍了王爷睡下,就打算偷偷地靠着门边先打个盹儿。还没等奴才合上眼皮,忽然就听见王爷说起了梦话,而且声音不小,娘娘是知道的,王爷安寝时是从来都不说梦话的。”
将王妃点了点头,黄锦又继续道:“奴才怕王爷蹬了被子,就赶紧持着烛台上前查看,却见王爷直挺挺地从床上立了起来,大呼了一声‘冻死我了’,又重新睡了下去。奴才只道是王爷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见王爷并未惊醒才察觉到事有蹊跷,便呼唤了几声,王爷也没有反应。奴才后来更是大着胆子摇晃了几下也未能唤醒王爷,这才去通知了娘娘。”
“这段时间有没有陌生人来过王府,或者是王府中有没有人突然离去?”
黄锦退后一步却是看向了王妃,蒋氏拉起了秀娴和秀靖两位郡主,淑妃王氏自觉地站在了蒋氏身后,云帆不知此举何意,却听蒋氏道:“兴王府中一门上下的身家性命,如今都系在熜儿一人身上,还求贤侄全力救上一救。”
说着就要大礼参拜下去,身后的所有人也就要跟着一起拜倒,云帆抬手一挥,众人便被一道气墙所阻,于是就再也拜不下去。
云帆面有不悦地道:“何必如此,不说我与兴王府来往已不是一天两天,即便是一个路人,我既然插手了此事就没有不尽全力的道理。”
只听王妃嘤嘤泣道:“贤侄,你莫要生气,如今王府中就剩下我们这些妇人,早就没了主意。若是熜儿无法醒来,说不定就是一场灭门之祸。”
“何至于此?”
王妃收止了哭泣,拉着云帆的手道:“十几天前熜儿忽然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命熜儿停止为父守孝,即日除服并承袭兴王爵位,恐怕是紫禁城里的那位.....大限就要到了?”
云帆一头雾水,不知王妃说这些做什么,疑惑地看向蒋氏:“这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唉,贤侄不在仕途,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当今无后,能够继承大宝者熜儿乃是首选,前日来府上传旨的人道,来迎接熜儿进京的队伍怕已经是在路上了,不日就可抵达安陆。如今熜儿这个样子,即便是逃过了此劫,异日新帝登基熜儿便是最大的威胁,我们一家当死无葬身之地。”
云帆看看床上的朱厚熜道:“此事颇为棘手,不过厚熜暂时无事,我先想办法救回他的性命再说,至于那个位置不坐也罢,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尚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转头又对周采吩咐了下去:“我需要一些药材,你帮我去准备一下,首先要保住厚熜的肉身才行。”
说着便命黄锦取来笔墨,写下了十余种药材,只听黄锦又上前启禀:“在王爷接到旨意后,他身边的一个小内侍就告了三天假期,这已经过去了十日有余至今都还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云帆道:“要想打散一个人的魂魄不难,但要将其拘走却并非易事。若是由我来施为也需要借助符箓或是法器,而且也做不到隔空摄取。但据我从道藏中所得,有些道法高深的道门中人通过一些沾染了主人气息的贴身物品,或是通过从主人身上脱落的毛发指甲等物也能够做到,只是不知是否有这么神奇。若果真如此,那个内侍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只是不知那人的家乡何处?可有什么外人与其来往?”
闻言,黄锦一拍大腿道:“王爷的家教严谨,从来不用丫鬟婢女,就是由这小子专门伺候王爷的洗漱和修剪指甲等事务。他是在王爷出生后由当今圣上赏赐下来的,和他一起来的几个都叫他麦穗儿,曾听他说他爹得了一口袋麦穗儿就将他卖给了人牙子,自那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本名,来到王府后,也不曾见他有过什么异常之处。”
一旁的蒋王妃急道:“还不赶快去查查,看他有没有和府外的匪人勾结?”
“是,奴才这就着人去查。”
在云帆想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对方若真是道门中人,又岂能留下什么首尾。等了一会儿,周采便已经将云帆所需的药材尽数取来。
“我要做法,留下周大人在这里即可,你们还是都先回避一下吧,命人守住门口,我不召唤千万不能放人进来。”
几人陆续地退了出去,娴儿郡主临走时还深深地看了云帆一眼却是未置一词,见云帆冲其点了点头,便勉励地淡淡一笑,随着王妃出了朱厚熜的寝宫。
云帆取出之前炼药的小鼎,又将一味味药材分类加工后投入鼎中,其中有几味药材还是他在蛊神小谷中所得。
周采在一边看到云帆一系列的举动,只觉得无比神奇。不管是这炼药的手法,还是那凭空生火的法术,都是他闻所未闻,而那无中生有就变出一个小鼎和诸多药材的手段,就更是让他将云帆划为了神仙一流。
没用多久云帆就炼制出来一堆辟谷丹,约有百来十颗,云帆自己收起一半,而另一半则交给了周采:“每日取一颗用水化开,设法让厚熜服下便可为其果腹,我等下入定后你就在此为我护法,千万不要叫人打扰到我。”
“老朽省得,公子尽管施为。”
云帆从被子下面拉出了朱厚熜的一只手掌,先是渡了一些灵气进入朱厚熜体内,然后又用指甲在其指尖轻轻一划,便划开了一道口子。几滴鲜血从伤口处渗出却是没有落到地下,反而是凌空飘起,一直聚集到有鸽卵大小一团这才作罢。
云帆在房间的一角盘膝坐下,那团血液便也跟着他来到了身前,随着云帆一指点向那个血团,便有一朵火焰在其下方燃起。燃烧了一会儿,那血团上便腾起了丝丝淡红色地雾气,云帆收回火焰,又将剩下的血团用一个玉瓶装好便闭目凝思起来。
云帆这是利用了精血能够主动依附元神的特性,来追查朱厚熜的魂魄。那一丝丝血雾消散之后,便向着一个方向飘去,周采自然是察觉不到,但云帆的神识却是紧随其后。
一直到了城外的汉江边上,云帆这才睁开了双眼。由于那血雾飘散的速度不快,仅仅数里之地便用去了大半个时辰,又因那血雾的踪迹实难捕捉,云帆也只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勉强察觉,是以不可受到丝毫打扰。
云帆起身对周采道:“去将王妃请来,我有话说。”
不一会儿,王妃蒋氏以及黄锦一起到来,一进门就用一副期盼的眼神看向云帆。
“我现在要去一步步地追查厚熜的魂魄,可能会花费一些时日,我已经留下了续命的丹药,你们好好看顾他的肉身,我会尽量早些回来。”
蒋氏有些为难地道:“若是未等贤侄回来,朝廷派来接熜儿的仪驾先到了咋办?”
这倒是云帆没有想到的,沉思了片刻便对蒋氏道:“不知朝中都有谁见过厚熜?”
蒋王妃道:“藩王与朝臣相交乃是犯忌讳的事情,熜儿又不曾出过王府,当无人识得他才是。”
云帆脸上泛起神秘一笑:“我见娴儿郡主酷肖伯父,就由她来扮做厚熜好了,尽量拖延时间等我回来。”
想了想又取出雀跃笛交给黄锦道:“命人持我信物去云梦县城请我师姐过来,好一路保护小郡主的安全。”
“奴才这就亲自去一趟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