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郡主穆然转过娇躯,却见云帆已经站立在她身侧,轻轻地点了点头:“世兄,白羽它这是......”
“它化灵了,从今以后也不再叫做白羽了,而是叫做金羽。”
“化灵......什么是化灵?”
云帆有些黯然地道:“化灵就是它以后已经不再具有肉身,而是成了这面镜子的一个器灵。”
就在云帆从镜中出来的瞬间,脑海里再次出现了一段信息:“伏羲八卦镜,器灵归位,四相俱全,可颠倒乾坤。”
若是婧儿郡主在此,一定会追问何为器灵,但在秀娴郡主这里,却只是温婉地微微一笑。
云帆调息了恢复了一阵,起身道:“我们走吧。”
“世兄,你身上可有路引?”
云帆虽然没用过路引,却也知道乃是离乡远行之人由官府开具的身份凭证,若是不持此物,打尖住店,官兵盘查都会有所不便。
云帆摇头道:“我出门在外随便找个地方也能静坐一晚,身上还真没有这个东西。”
娴儿郡主叹气道:“唉!我身上也是没有,那我们晚上要住在哪里?”
云帆知道她锦衣玉食惯了,这近一个月来奔波劳顿,又提心吊胆,已经是吃了不少地苦,不过云帆却是从来都不曾为了吃住而发愁。
“你放心,总不会叫你露宿街头。”
月影清辉之下,紫禁城的西北角落,忽然落下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刚一落地,却是化作了两人。
“世兄,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边房屋众多却是无一人值守,你看不清道路那就拽着我的衣襟,可别摔着了。”
“嗯!”
云帆二人进城不久就关闭了城门,宵禁之后,整个北京城也就安静了下来。
云帆带着朱秀娴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除了那些开门纳客的风月场所,二人似乎再无去处,最后云帆却是将主意打到了皇宫大内的头上。
“世兄,我想我猜到这是哪里了。”
“你还是叫我云帆吧,说说看,这是哪里?”
“哦,云帆......那我能不能跟蕊儿一样叫你长风?”
“你喜欢就叫我长风好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刚刚路过的那一排排栅栏,好像是豢养猛兽的地方,若是我所料不错,这里应该是豹房。”
“豹房?皇宫里还有这种地方?”
“嗯,我那个皇帝堂兄最是喜欢胡闹,豹房就是他日常与虎豹嬉戏的场所,应该是他驾崩后已经被遗弃了。”
“原来如此,你猜的应该没错,这里大多数的东西基本都被搬空了,好在还有那么几间屋子可以住人。”
云帆拉着娴儿郡主七拐八绕,便来到了一间卧房,掏出明珠,房间里立时便撑起了一团莹莹地淡光。
“长风,我们还是换个房间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妥?”
“我皇兄可能就是在这里驾崩的,我有些害怕。”
“那好吧,那边还有一间书房,里面也有一个小榻。”
锦榻上,娴儿郡主双目紧闭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但又不敢辗转反侧。一是怕惊扰了正在打坐的云帆,又是怕被云帆察觉了她心底的那一点心思。忽然想起了柳永的那首鹧鸪天,便默默地在心里吟了出来。
“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 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会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
吟完了,只觉是又羞又臊,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总算是沉沉地睡去。等娴儿郡主喘匀了呼吸,正在一张圈椅上盘坐的云帆,也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辰时,大明门前忽然传来两声相同一致的鞭响,紧接着钟鼓楼上的大钟当先响起,而后,白云观、千佛寺的钟声,也由近而远节次传来。
朱秀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脸上忽然溢出了滴滴泪珠,但嘴角上却分明是挂着一抹微笑。
“长风,是我王弟的登基大典开始了。”
云帆又如何不知,他步到窗前似有深意地道:“好一个人间帝王圣道至尊,希望他能够做一位贤明的君主,也不枉我扶持他这一程。”
“会的,我父王从小就对他严加教导,我王弟并非是宫禁中那些不知百姓疾苦的皇室子弟,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云帆摇头苦笑:“他怎么做,于我而言并无区别,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新君登基,大街上也是人头攒动,在人潮中却偏是有两个翩翩公子,与众人背道而行,一路行来,也不知招惹了多少美女佳妇对二人驻足观望。
“长风,我们现在去哪里?”
云帆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天子脚下,就哪儿热闹便往哪儿去好了。”
娴儿郡主上下打量着云帆,嬉笑道:“那你身上可带足了银钱,反正我身上是没带银子的。”
“这你可尽管放心,只怕你的皇帝弟弟也未必有我有钱。”
“哈...哈......那本...姑娘...本公子今日便要好好地敲敲你的竹杠了,你可千万不要小气。”
此刻秀娴郡主穿的正是昨日从当今皇帝身上拔下来的那件便衣,姐弟二人身量相差无几,倒是合身的很。
开始想自称本郡主,但想想不妥,又要自称本姑娘,可姑娘二字才一出口,感觉还是不妥,于是这才改口称呼自己本公子。
娴儿郡主平时在王府里应该也甚少出门,见到什么都感觉新鲜,哪怕是平常人手中提着的篮子,她也会歪头特意地瞅上一眼。但是走着走着,却忽然发现不对,云帆竟带着她越走越是偏僻,眼看着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长风,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云帆停下脚步,对着胡同口扬了扬下巴,娴儿郡主抬头去看,却是一个不起眼的行商小贩,肩上挑着一副扁担,站在那里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阁下一路跟着我们,不知有何指教?你还有一个同伴怎么没一起跟上来?”
那人站着不动,云帆便主动向他走去,虽然只是一个贵公子打扮的少年,但是给那小贩所带来的威压,却是比朝中那些一二品的大员还要更甚一些。
“站住,你说什么同伴?”
那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挺了挺腰道:“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言及皇室,而又毫无顾忌,不知是何来历?”
云帆心道,原来是自己那句“你那皇帝弟弟”惹出来的麻烦,一招手,一面木牌便落入到了他的手中,看了一眼便又丢了回去。
“原来还是个锦衣卫的百户,算了,你走吧。”
那人接过木牌,口中夸赞了一声:“阁下好俊的功夫,能否透露一下,少侠来京城是做什么?”
遇到这种事情,娴儿郡主只觉得好玩,站在那里痴笑不语,云帆打趣道:“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逛逛,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继续跟着我们,正好帮忙介绍一下这京城哪里最是热闹?”
“也罢,不知二位是想烧香拜佛,还是就想随处看看?”
云帆先是看向朱秀娴,见她一脸的茫然,似乎正在等自己来拿主意,便道:“先带我们去找家像样的珠宝铺子吧,不知哪家的玉石生意做的最大?”
“北京城里,这玉石生意做的最好的就要数珍玉坊和宝石轩。”
那人回头向着来路瞧了瞧,不见自己的同伴跟来又道:“不过这两家铺子,一家开在前门大街,一家是在棋盘街,今天日子特别,这会儿却是不方便去的。”
云帆点点头,但娴儿郡主却是不明所以,出口问道:“为何?虽然今天是新帝的登基大典,可并没有限制商家开门营业啊,而且我见光顾生意的人还很多哩。”
“姑娘,此刻那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不等那人说完,娴儿郡主也明白了过来,在人挤人的情景下,估计云帆也难护得她不与他人碰触,她这扮相即便不被人认出是个女子,也禁不住那些喜好男风的上来占些便宜,这北京城的一些无形子弟,就专门喜欢做这种事情。
作为锦衣卫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暗探,马蛟虽然还不清楚眼前二人的身份,但从二人的举止言谈中便能看出绝非常人。不说那少年刚才露的那一手功夫是他平生仅见,而那女子操着一口湖广口音,又是对什么都显得十分稀奇,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若真和小皇帝扯上点什么关系,马蛟已经不敢再往下深想。
不管是与不是,跟在二人身后再多多观察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归是不能弄出什么乱子来,以至于坏了今日的盛典。
“二位,东市那边还有一家宝石轩的分店,我们不妨先去那里看看,那附近还有一家博古斋也是不差的。”
娴儿郡主哪里知道,她已经成了别人眼中与情郎私奔的小娘,看向云帆道:“长风,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咱们还是就这么到处逛逛吧,我不缺珠宝首饰的。”
云帆见小郡主一副我懂你的意思,不要胡乱花钱的体贴神态,原本只是想买些玉石来制作玉盒玉瓶的打算,便不忍再继续出口。
“也好,那我们就在附近转转,等晚些时候人群总是会散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