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老者看向自己的大哥,见他点头,便各分出一掌按向天天和小结巴的肩头,不一会儿二人体内躁动的真气便被压了下去。
“大......大姐。”
天天刚一站起,却是又一跤跌倒,被那魁梧老者一把扶住,这才勉强立住了身形,而小结巴却是无甚大碍。
“他现在还没有适应体内突增的修为,不过习惯几天也就好了。”
那魁梧老者向宁儿解释了一番,宁儿倒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她看向天天二人,将老者的提议说了过后,又面对二人直言道:“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在乎我的意见,就像我当年执意要加入玉华门,也不曾考虑过你们的感受。”
“大姐,那不一样,可以说我们三个的性命都是大姐救的,大姐在我们三人心里永远都是说一不二。”
“大姐,我......我......也是。”
“好了,那我命你们这次必须自己做主,痛快一点儿,你们想好了我还要去寻找小芋头。”
“大...大姐......”
宁儿眼珠一瞪,小结巴愣是将没说出口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天天还不知道小芋头被掳走之事,听了宁儿的叙述之后,便看了一眼小结巴道:“这些年跟在大姐后面,一直都是靠着大姐照顾,我一直都想将来能有帮上大姐的一天,既然大姐让我们自己做主,那我就...就......”
“好的不学,学什么小结巴,行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小结巴,你又如何?”
小结巴眼圈泛着红道:“大姐你快去救小芋头吧,他估计以为我们都不要他了,他当年就已经被抛弃过一次,这次你可一定要救他回来,我就和天哥在一起。”
宁儿含笑转身,却听小结巴又在身后喊道:“你以后还是我们的大姐吗?”
“干什么,你想翻天不成?你以后就给我这么说话,记住了没有?”
“嗯,我一......一......一定改过......过来!”
“你们记得将来去玉华山寻我。”
“大姐......”
此时宁儿的身影早已去远,小结巴看了看天天,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位老者,心中却是好一阵的失落和茫然。
那叫齐问奇的魁梧老者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既然你们愿意拜在我点苍门下,那么从今以后你们俩就是我二人的亲传弟子,对了,你们二人的大号叫做什么?”
“我叫秦天。”
小结巴却是低下头道:“我...我...只记得小......小名叫做狗......狗儿,大...大姐她们也只叫...叫......叫我小结巴,没...没......有名字。”
耐心地听小结巴说完,齐问奇抚着小结巴的头感慨道:“你以后就做我的弟子吧,为师给你起个名字,所谓大音希声,你以后就跟我姓叫作齐希声好了。”
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齐希声,齐希声。”
小结巴默念了几遍,高兴地跪在齐问奇的身前,叩拜了下去:“弟子见过师父,谢师父赐名。”
将希声搀起,齐问奇又转头看向了天天:“秦天,你拜入我师兄门下吧,毕竟他一身功力八成都已转嫁到了你的身上,以后你就是我们点苍派的开山大弟子。”
天天当即便在榻前向老者行了拜师大礼,齐问奇又向老者体内渡去了一些真气,周粟艰难地睁开双眼,嘴角泛起了微笑,最后却又将眼神落在了门边。
“起来吧,你师父他已经去了。”
天天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了个师父,片刻之间却又撒手人寰,此刻心中但觉五味杂陈。
正想征询师叔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却见齐问奇抓过墙边立着的一杆写着铁口直断的旗幡,手上用力一握,那竹子制成的旗杆便应声而裂。
将那旗杆彻底剖开,里面露出了一柄细长的无鞘铁剑,而剑身上竟然还隐见点点锈斑,随着铁剑被取了出来,剑身下面却还藏了一枚玉简。
宁儿后悔刚才没有向那两名老者打听清楚,掳走芋头那人的具体来历,不过此时既然已经出来了也就没了再回头的打算。
起初她还能寻着地上的血迹一直追出了镇外,但出了月塘镇不到五里,便失去了那人的线索。
这是一条通往苍穹城的大道,两边都是即将成熟的庄稼。宁儿自忖之前那一剑最少削断了那人两根肋骨,虽不致命,也应伤及了肺腑,这一路上必定还会留下其它痕迹。
宁儿翻身上马,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果然再次发现了血迹,只是比之前的几处血迹相隔的距离却是拉长许多。
再看看地上那错乱的蹄印,宁儿在心中猜测:“莫非还有人接应那人不成,不对,应该是他抢了人家的马匹。”
想到这里,宁儿便不再犹豫,顺着路面上崭新的蹄印便一路追了下去。
云帆顺着洋流漂流了两日,没想到竟然又一头撞在了界壁之上。于是云帆便逆着洋流划水而行,只是这海中的洋流交错杂乱,七八天后,云帆居然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界壁附近。
这大半年的时间云帆都是在海上度过,却也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他身上的辟谷丹已经所剩无几,而偏偏这附近的海域,却是连一尾小鱼也不曾见过。
“难道要困死在这里不成?”
连续受挫,已经使云帆生出了一些沮丧,不过他又坚信这世上必无绝人之路,上天一定会留下一线生机。
只是这生机又在何处,云帆举目遍是茫茫白雾,水下更是深不见底,而两界之间那层壁垒,就像是一个大澡盆一般将他困顿于此。
想到了“澡盆”,云帆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他之所以不管是顺流还是逆流而行,都会回到界壁附近,皆因这些洋流就只能于界壁之内回荡。就像是澡盆里掀起的水波,必然会在澡盆边缘形成这种不断冲击反弹的波浪。
云帆不知这界壁附近的海域为何会如此平静,想来也应该也是受到了阵法的压制。既然如此,那么海水的流向就一定会有规律可循,算了算他顺流和逆流返回的时间,云帆的心中便已有了定计。
天色渐渐地明亮起来,几只燕子掠过树梢,又与疾驰的宁儿擦身而过。
“看来今日说不定有雨。”
宁儿默默地想着,道路的前方却忽然出现了并骑而驰的两匹快马,其中的一匹马上却是同时乘坐了两人。
“劳驾,请问三位可是被人抢夺了马匹?”
那单乘一马的中年汉子勒了勒马缰,打量了宁儿一眼问道:“姑娘和那匪人是什么关系?”
“那人掳走了我的小弟,我正是要去寻他。”
听宁儿这么一说,那三人立时生出了同仇敌忾之情,其中合乘一骑的一名少年,气愤地道:“那就对上了,我就说那是个专门拐骗童子的恶丐,爹爹还说不是,我的马也是被那坏人抢去的,他就在前面,我们也正是要去追他。”
“多谢。”
宁儿抱了抱拳,便又急急地打马追去。马蹄下激起的尘土渐渐地变成了点点泥水,不过这淅沥沥地小雨却是阻不住路上行色匆匆的商旅。
宁儿一路打听着前行,没想到竟然一路就追到了苍穹城外。苍穹城乃是圣境内的十二主城之一,背靠苍穹山脉,这里地处中北部,在玉华和昆虚圣城的中间。
宁儿全身已经被雨水打湿,于是先找了一家客栈,等重新换过了一身行头,她已经扮成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平常少年。
想在一座大城中找到一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不过那翟鸣鸾身受重伤,又携带了一人,如此特征明显想要寻找却也不难,而且宁儿也有自己的手段。
宁儿沿着街头逛了一圈,忽然在一名老乞丐的跟前停下,一枚一枚地在老乞丐面前放下了三枚一当十的铜钱。三枚大钱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唯独中间有着昆虚通宝的那枚,却是正面朝上,放下铜钱宁儿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起来。
那老乞丐虽然依旧无动于衷,但是他身后不远处却是不急不慢地走来一人,那人手上拄着一根棍子,也是个乞儿打扮,不过身上的衣服却要干净了许多,腰间还扎了一根红色的带子。
那人走到老乞丐身前,捡起那三枚大钱揣进腰间的一个布袋里,转身就向身后的一条胡同中走去。
宁儿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了胡同深处,那人才转过来身来对着宁儿上下不停地打量起来。
“你想要知道什么?”
“今日从东门来了一个骑马受伤的老者,还携带了一名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他们进城应该还不超过一个时辰,老者名叫翟鸣鸾,他身边的孩子叫做小芋头,那是我的弟弟,我想要知道翟鸣鸾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落脚之处。”
闻言,那人伸出手掌,在宁儿面前比划了一下,宁儿将一块碎银丢了过去道:“这是定钱,有了消息就让刚才的那个老头儿去来福客栈对面趴着就行。”
宁儿落脚的这家来福客栈,并非是在什么繁华之处,不过戌时初刻,路上就已经绝少行人。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崴着一条残腿孤独地在街道上拖行,许是体力不支,行至一处路旁的大树下,竟就地趴在了那里拉着长音喘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