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姚沛宜一惊,连忙将跪倒在地的男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俞定京急道:“我很好。”
老夫人上下打量俞定京,关切道:“京儿,跟外祖母说清楚,是哪里不行?”
俞定京太阳穴直犯抽抽,“我没有哪里不行。”
老夫人将茶盏搁下,“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好面子,但是这病得治。”
俞定京头疼,“外祖母,你误会了。”
老夫人起身,“我去找大夫过来,这子嗣可是大事儿,你别胡闹。”
他拦住老人家,“我身体很好。”
“谁能证明?”
老夫人回头看了眼姚沛宜,“你和她又没圆房,我就说你怎么将如花似玉的小娇妻撇开,原来是……”
【如花似玉?】
【嘿嘿~】
姚沛宜美滋滋扬起嘴角,【果然,虽然老夫人心思古板,眼神还是好使的。】
“姚沛宜!”
俞定京拉着她的手,“现在如花似玉不要紧。”
她啊了声,“什么?”
“你快跟外祖母解释。”
俞定京道:“没有你方才说的那回事。”
“沛宜,你方才说定京不行,是不是真的?”老夫人严声问。
姚沛宜老实点头,“是真的啊。”
俞定京瞠目结舌,“我不行,你是如何知道的?”
老夫人一脸沉痛,“别说了,祖母去给你找大夫,找最好的。”
“我的意思是……”
姚沛宜:“关于纳妾这件事,王爷他心里那关过不去,可不就是不行嘛。”
“你方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睁大了眼,“这……”
“是啊。”
她无辜点头,“不然还有什么不行?”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俞定京看了眼姚沛宜,还是开口:“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姚沛宜眨了两下眼。
【才不是不懂呢。】
【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己要王爷纳妾,又不跟他说,还让我夹在中间受气。】
【吓一吓你,略略略~】
俞定京充耳不闻,随即道:“外祖母,纳妾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
老夫人蹙眉,“为何?”
他道:“我没有这个想法。”
“京儿,你不可任性,后嗣是大事。”
老夫人劝道:“你舅母的侄女海薏,你从小就见过她的,那孩子是个实心眼的,本本分分,
和你多少也有些年少时的情谊,你怎么就不愿意呢?”
【年少情谊?】
【合着还是青梅竹马啊。】
姚沛宜低头,合上眼皮子,默默翻了个白眼。
俞定京又瞥了眼小姑娘,道:“外祖母,我对孩子并无期待,且我如今还有诸多政事要忙碌,无心纳妾。”
“现在不纳妾行。”
老夫人甩手,“你这次去京兆府,必须将海薏给我带上。”
“这不行。”
他偏开脸,“此去是处理公务,海薏不能去。”
“那你家王妃怎么就能去了?”
老夫人是打心眼里急,“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她,就给我弄出来个孙子啊,迟迟不圆房,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姚沛宜瞄了眼男人。
“外祖母,我这段时日很忙,没时间同您说这些。”俞定京语气有些不好听了。
眼瞧着祖孙俩就要争执起来,姚沛宜急忙叫停:“那就带上海薏吧。”
俞定京眉头一皱,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方才说了不希望他纳妾。
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
姚沛宜清了清嗓子,将俞定京拉到一旁,压低声:“咱们着急走,外祖母这架势,还不知道要拖着咱们多久,
再者,我和海薏相处过了,她看着不像是个玩心眼的,而且还会武功,兴许对办案也有好处呢。”
俞定京狐疑地看着她。
“相信我。”
姚沛宜朝他眨了下眼,随即对老夫人道:“外祖母,那海薏我们就带走了啊,您记得跟舅母说一声。”
行囊装车,姚沛宜出了闻家才瞧见姚放和拽住人手的雷妙妙。
“妙妙?”
她心下一喜,忙迎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雷妙妙连忙道:“我方才在琢玉楼,正好碰上了姚放,他说要去京兆府查案,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好啊。”
她正愁路上没人跟她说话解闷,眼下雷妙妙来了,正好解决了这个烦忧。
“好什么好。”
姚放看着妹妹,“你是定京王妃,去就算了,她去算怎么回事?”
“她也可以是将军夫人啊。”姚沛宜微笑。
“你说什么呢。”
雷妙妙瞪了眼她。
姚放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每天一张嘴就是胡编乱造。”
“我又没说是宣威将军夫人。”
姚沛宜抬眉,“改日我也能让王爷介绍别的将军给妙妙,听说他认识不少将军都生得英武过人呢。”
“放屁。”
姚放嗤了声:“就他认识的,除了我,哪有什么英武过人的将军。”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妙妙当将军夫人了?”姚沛宜道。
“……”
姚放指着她,半晌没怼出话来,骑马调转方向,“随你们便。”
-
九皇子府,正厅内。
廉僖靠在上座插花,婢女小怀瞥了眼走进厅中的伍满,“皇妃,侧妃来了。”
“满儿妹妹来了。”
廉僖笑盈盈坐直身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前几日,伍满对外称身子不适,所以没同廉僖见过。
“今日身子才好些,过来给姐姐敬茶。”
伍满面上扯出一个笑容,从婢女手中接过茶水,递了过来。
“都是自家人了,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廉僖话说得好听,却没接过茶,十分自然提及旁的话:“说起来,也是我做得不好,
咱们同时进门,可夫君这几日都宿在我屋子里,我也劝过他,要去妹妹那儿休息,可他却不听。”
伍满只觉这些话犹如一柄柄刀子,插进她心窝子里,强撑着笑容,“妾身这几日身子不适,要辛苦姐姐多照料殿下。”
廉僖掀开眼皮子,“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咱们共事一夫,这是缘分。”
女人说话语调缓慢,伍满屈膝奉茶,已是手脚发酸,对方却没有接过茶的意思,又从容地说起其他话题。
直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才施施然接过茶盏。
“瞧我,见到妹妹一高兴,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接过茶了。”
廉僖瞥了眼杯中茶,搁置在一旁,“可惜凉了。”
“皇妃。”
俞云暗卫竹水入厅,禀话:“殿下请您收拾一应要物,准备启程京兆府。”
“我也去?”
廉僖挑了下眉头,犹豫地看向伍满,“那满儿妹妹呢?”
竹水道:“殿下并未说起要侧妃同行。”
“这……”
廉僖暗爽,面上却很愧疚,“若将满儿妹妹一人留在府中,是不是不太好。”
伍满垂眼,“妾身留在府中养病也好。”
廉僖盯着伍满这掩盖不住失望的脸色,心底得意,对竹水道:“还是带上满儿妹妹吧,若将她留在府中,我心难安。”
伍满只觉讽刺。
廉僖哪是不安心。
分明是想让她瞧见,她和俞云有多恩爱。
“满儿妹妹,你快些去收拾吧。”
廉僖摆了摆手,伍满也只好咬牙退下。
小怀瞧着厅内无旁人,这才压低声对廉僖道:“京兆府发生命案,定京王也会带王妃去。”
听到姚沛宜的名字,廉僖眸底闪过寒意。
上回廉家发生的事,她已猜到是姚沛宜从中作梗。
俞云在她家中和别的女人偷情。
因为这件事,廉家和她都被人耻笑了好一阵。
都怪这个贱人。
她绝不会放过姚沛宜!
“出嫁前,父亲已将廉家死士交给我。”
廉僖冷眼看向小怀,“你去将人叫过来。”
-
从京城到京兆府的路程不短,起初姚沛宜和雷妙妙还谈天说地,话题不断,说了好几日,每日相对着都觉疲倦,靠在马车上各睡各的。
这日姚沛宜直接钻进了俞定京的马车,男人早间阅完京兆府这几个月的案卷,就瞧见小姑娘趴在窗沿上盯着风景飞逝。
“不去和你的小姐妹聊天了?”
“我们白日里在车上睡,夜里我俩在驿站都睡不着,所以今日她去找姚放说话,妾身来王爷这儿串串门。”
能说出串门这种话。
还真是十多岁的孩子。
俞定京心底失笑,搁下笔,视线落在她身上。
微风拂过,吹动美人瀑布青丝,与风和腰上所系红带交缠,恍若一支动人舞曲,她额前碎发挡在漆黑睫翼前,半掩缱绻眉眼,好似一幅尽态极妍的画卷。
“不过被风这样一吹,我感觉自己又要睡着了,王爷,你不觉得困吗?”
美人打了个哈欠,晶莹水光沾染睫翼。
眼瞧着那一滴水珠要落下。
俞定京情不自禁,抬手摁住她的眼尾,那一抹无意泄露的妩媚和慵懒,恍若也被他恰好捕捉。
姚沛宜一愣,茫然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