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的温柔,很快就带着薛染几人北上了。
这年月,又不能修仙,赶路速度慢,婚期定了下来,温柔就想在成婚前把要办的事儿都解决了,也不怎么耍着人玩了。
老高出自紫衣卫,还是林昭身边的人,知道的事儿不少,列出来的名单上人一大片,温柔到了地方核实没问题。
不管是什么官位,身边带着多少人,爬到人家屋顶就给人一箭送走。
刺杀嘛,用弓箭是效率最高的。
她顶着通缉令,一路沿途刺杀贪官污吏。
每次动了手,回到住处,薛染都要给她诊脉才能放心。
各地百姓得知当地贪官死讯,纷纷拍手叫好。
朝堂里一时人人自危。
这梁国朝堂腐败已久,能爬到高位的,多不是好东西,要真一一查过去,说不准都运转不了。
梁帝收到一条又一条官员被刺身亡的消息时,脸都是绿的。
他是想清除一些贪官污吏,但也轮不到这个江湖人来啊!
还是如今这么个情况,他脸往哪儿搁?
顶着通缉一路杀朝廷命官,简直是没把他当人看啊!
紫衣卫暗部的首领也被梁帝派出来送人头了。
连长生蛊的事都被迫搁置下来。
自此,陆远秋这个名字,是真的无人不晓了。
......
临安,刑部尚书府。
一身华服的年轻女子由侍女扶着下了马车,被人引入府内。
公孙连:“来了。”
苏景瑜:“二哥今日找我来,是为了三姐的事吧。”
“不错,我们四人中,以她和大哥的武功最强,如今连大哥都命丧她刀下,若她也记恨你我二人......”
苏景瑜垂眸,眼神复杂:“她是该记恨我们。”
说到底,是他们年少轻狂,平白连累了陆远秋。
以前她不懂事,现在明白了,什么都晚了。
公孙连神色微滞,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景瑜,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心软,她可未必了。”
苏景瑜蹙眉:“二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初你曾与陆远秋一同回过她祖地祭拜——”
那年陆远秋雨苏景瑜在西北办事,曾一起去祭拜过陆远秋埋葬在故地的父母。
公孙连挥手屏退左右,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见公孙连缺德的主意,苏景瑜当即错愕反驳:“岂可如此!”
公孙连:“不可?那她真若杀上门来,你能活?还是我能活?你也是成了婚,做了母亲的人了,你想想,你若是死了,你夫君和孩子怎么办?”
苏景瑜面色微沉,深吸一口气。
“二哥,我不会告诉你,但你我兄妹一场,今日你的话我权当不曾听过。”
言罢,她转身便走。
公孙连神色微变:“妇人之仁!苏景瑜,你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别忘了,当年你也是不肯开口救她的人之一,现在装什么好人!”
苏景瑜脚步一顿,眼角滚落一滴泪。
“我欠她一条命,她要收,也算我罪有应得,二哥,既然知道错了,便莫要一错再错了,回头吧。”
这八年,已经算是偷来的了。
公孙连闭了闭目,眼神冷冽地勾唇:“可惜,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不肯说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个人知晓嘛......”
他和苏景瑜不一样。
苏景瑜成亲后便安于内宅相夫教子了。
他在朝堂上多年,手上早就不干净了,行贿受贿、草菅人命、往敌国倒卖兵器,连奴隶场、芙蓉膏产业他都有涉及。
陆远秋一路诛杀的都是贪官污吏。
若陆远秋心软,或许会放过苏景瑜,但他......
“我与她之间,只能活一个。”
“二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苏景瑜不敢置信,心间发凉。
她忽然发现,他们四个人,从来到临安开始,就渐行渐远。
陆远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剩下三个人,活在同一处,可再也没有过往的情义了。
“苏景瑜,你在后院,我在前朝,你不懂官场的规矩,良心,是换不来功名利禄的。”
......
二人不欢而散。
“他说的人,到底是谁?”
苏景瑜一路出了刑部尚书府,回房后,女儿兴高采烈地带着新绣的帕子上前来讨哄。
“娘,娘,你看我绣的兔子可爱吗?”
苏景瑜温声哄着她:“可爱,嫣儿真棒。”
“那嫣儿送给娘好不好?”
“好,谢谢嫣儿,嫣儿,娘跟你说一句话,你要记住,好不好?”
“好,嫣儿会记住的!”
“以后做每一件事,要三思而后行,做过的事,要学会承担,学会负责。”
等到女儿出去玩了,她怅然地望着窗外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从箱子里拿出许久不曾用过的剑,唤来身边的侍女。
“翠兰,收拾东西,备一匹快马,我要去一趟西北。”
翠兰:“夫人,您这是?”
苏景瑜捏着手里绣着兔子的手帕,眼眶泛红:“翠兰,若是三个月后,我还没回来,照顾好嫣儿。”
翠兰一怔:“夫人何出此言?”
苏景瑜牵了牵唇,笑容苦涩:“该来的,总会来,只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二哥,真会变得那么彻底吗?
当年是她对不起三姐,如今,她不能再错第二次。
......
公孙连掀起被褥,打开机关,推开床板,看着床板下铺得严严实实的金条,眼神痴迷。
他每日都睡在这金条之上。
抚摸了金条许久,他才出了里间。
“大人。”
“进。”
一身黑衣的暗探进来:“禀大人,不出您所料,苏景瑜已经往西北去了。”
显然是要去守着陆家父母的坟。
公孙连冷笑:“让盯梢的别跟丢了,你去准备,咱们也动身。”
他就不信,陆远秋连她爹娘的尸骨都能不管。
其实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陆远秋父母的坟在何处。
这么年了,苏景瑜还真是一点长进没有。
他随意设个套,苏景瑜就钻了。
“是。”
......
温柔几人已经到临安城外了。
这一次他们没住在城里,而是在郊外买下了一处老宅子。
温柔独自潜进了城内。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当初坑了原主的公孙连和苏景瑜,准备先把原主的仇人杀了。
公孙连如今是梁国的刑部尚书。
她在城内打探到,近些日子,公孙连一直连朝都不曾上,称病在家。
等她找到尚书府时,却发现公孙连压根不在府内。
再去苏景瑜家一看,竟然也没人。
这两人不会吓跑了吧?
她还想赶在成亲前,将这些事儿都办完呢。
但没找到人,她也只好先回去。
......
薛染正在院里教杨来炼蛊。
一见温柔回来,他便眼前一亮:“阿柔!”
温柔弯唇:“嗯,我回来了。”
他走近来:“阿柔,手给我。”
“我没事,而且今日都没机会动手,那两个人影子都不见了。”温柔乖乖把手伸过去,让他把脉。
观她脉象没有什么变化,薛染才放下心来:“他们是跑了,还是躲起来了?”
“说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人会变,我也不了解他了,老高呢?”
“姑娘,小的在呢!”
老高立刻从一旁冒了出来。
温柔:“公孙连入仕后的事儿,还有更详细的吗?”
老高思索了一阵:“我想起来了,有一回我替林昭传消息,恰巧撞见公孙连和一个黑衣人见面,似乎提到了芙蓉膏,依当时的字眼和状况,我推测,公孙连很可能在暗地里和芙蓉膏的生意有关系,但毕竟只是推测,加之当时我想着他们二人是结义兄弟,交情不浅,没敢上报去惹林昭不痛快。”
芙蓉膏与后世的鸦片类似。
如果他真沾染了芙蓉膏的生意,说明他已经没有底线了。
那其他恶事也不会少做,只是捂得好,没人知道罢了。
温柔:“苏景瑜和她丈夫,你了解多少?”
老高:“苏景瑜小的就不太了解了,这些年似乎一直在内院,不问江湖事,林昭和她也没见过几面。
不过她夫君我倒知晓一些,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靠着他爹娘,承袭了爵位才有这一身富贵,人不聪明,在朝廷里,是个处于边缘的人。”
温柔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手指轻轻点在桌沿上,回顾有关原主的事。
原主和林昭、公孙连、苏景瑜是结了仇的。
原主是个重情义的好人,如果他们真心悔改,原主未必下得去死手。
但是——
假设公孙连不是一个好官。
而她这一路杀着贪官污吏往梁京临安来......
对于公孙连来说,她如果把他的脏事都查出来了,必杀他。
在他付出太多才跻身高位,难以舍下富贵权利的情况下。
武功连林昭都不如,要怎么争生路呢?
温柔在原主的记忆角落,翻到了一个地方。
因为现在使用这具身体的是她,她没将自己真正当做过陆远秋,所以她考虑自己的弱点的时候,一时间忘了原主过世的父母。
温柔倏然站了起来:“收拾东西,去西北。”
公孙连这个缺德玩意儿,真是心比林昭还黑,居然无耻到想去挖原主父母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