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色浓稠如墨,四人才回到府上。
方照是温柔的护卫,一直住在隔壁院子。
燕七七来了以后,则住在另一边。
对于柳闻弦一过来就被安排住在温柔院里,方照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他家大人本来就是个异乎寻常的人,什么离谱事做不出来?
汤池就在温柔房间的另一头,室内被打通了的。
此刻弥漫着温暖的雾气。
水中人影都披上了一层朦胧。
“阿柔。”
“怎么了?”
“想亲你,可以吗?”
灯火下眉目添了几分神秘感的女子徐徐伸出手。
水珠顺势滚落。
而她手落在他脸旁,轻轻搂住他脖颈。
“傻子,下次不用问,我不会拒绝你。”
柳闻弦一顿,也不知是因为热气还是情绪,眼尾又添上一抹勾人的桃花色。
明明人高腿长的,腰腹肌理分明,偏偏这般模样就是有种诱人安抚心软的破碎感。
他顺从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掌住她腰肢:“那说好了,往后漫漫岁月,望阿柔皆如此刻,皆守此诺。”
察觉到腰间那烫人的手,温柔不由笑道:“怎么眼睛又红了,我若失诺,你还要哭吗?”
听出她故意逗他,柳闻弦微恼地咬了一口她唇瓣。
不轻不重的。
“我生气了,阿柔得想些好听的话哄我。”
温柔歪头:“闻弦最好看,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柳闻弦唇角差点没压住:“......敷衍,且肤浅。”
若还有更好看的呢?
可他心中未出口的话,却在下一刻出乎意料的有了答案。
因为她眼中碎光粼粼,轻声道:“容色虽难得,可有些人出现过,往后的所有人,所有容色,便都没有什么色彩了。”
人唯有一颗心,不足以分给第二人。
柳闻弦眼眸亮得似乎藏了星星:“好,那我也给阿柔一份还礼可好?”
“?”
还礼?
这是还礼?
被吻住的温柔察觉到滑落到她锁骨处的手,心间无语。
还有,这人怎么没有记忆都改不了这妖族的习性,这么喜欢咬人呢!
不轻不重。
玩玩闹闹。
......
柳闻弦缠着她玩闹了好几日。
薛染虽然一开始傲娇,可在一起后更乖,听话。
像只乖巧的小狗狗。
柳闻弦可比薛染难缠多了,这条大尾巴狼变着花样讨好处。
发现温柔一看他红眼就心软,立刻开始给她上茶。
闹到温柔大晚上还在敷眼睛。
夜里他再次粘过来,温柔忍不住捂住他嘴。
“明日我要上朝,你老实点。”
后者委屈巴巴地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可以松开手了。
温柔松手。
柳闻弦:“我就是想抱你睡,我很乖的。”
温柔瞥他一眼:“那抱吧。”
将人抱进怀中,柳闻弦心满意足地露出个笑容。
阿柔真好。
愿意哄着他。
......
上官家随着崔氏彻底倒下。
早已嫁到上官家的温家二姑娘也才不过十八,在上官家没了后,带着孩子回到了温家。
如今温家受了牵连,境况也不太好,但总还没到抄家灭族的地步,只是衰败而已。
崔氏这庞然大物的轰然倒塌,在各氏族中引起了惊涛骇浪。
不少氏族早早的也做起了防备,见此,更是觉得自己这防备做得好啊。
女皇下一步肯定要对他们动手了。
各氏族出来的官员还没来得及开口呢。
女皇就整活了。
他们惊骇地发现。
女皇下一步居然是将从崔氏抄没来的田地划分给百姓,并道,日后所有被抄没的田地,都统一划分给百姓。
至于崔氏的藏书和钱财?
女皇下令,以这些钱财开设国设书院,每个郡至少要有两个书院,雇佣先生教书。
学子只需自负生活开销,花费极低的费用,便可入学,女子也可入学。
每年名列前茅的学子,还可获得扶持金。
崔氏的宅子被改成了书院,藏书供学子观读。
军户可以军功为子女兄弟姐妹争取免入学金就读。
书院结业的优秀学子也都安排好了前路。
诸位大臣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他们可太明白了。
这些个百姓是苦过来的,真要是有往上爬的机会,大多数都会比世家子弟肯吃苦。
世家子弟是读书,这些平民百姓可是拼命啊!
还能轮得到他们的后代吗?
“陛下——”
一位大臣刚要开口,温柔就上前一步把人敲晕了。
面对四周的目光,温柔微笑。
“陛下说话,擅自插话成何体统?都是同僚,本官实在不忍心胡大人一大把年纪了还因顶撞陛下获罪,胡大人还是先休息一阵吧。”
“......”
众大臣嘴角一阵抽抽。
果然,江云霄这狗腿子,和女皇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可这时候他们都清楚,谁再开口,恐怕就不止温柔一个人来打晕人了。
紧接着,就听见女皇颁布各种政令,修订律例。
废除卖身契,所有拿捏着奴仆身家性命的主家,都得在规定期限内将契书改为雇佣契约。
女皇已经以身作则,立好了细则改革宫中了。
当朝文武百官,谁家中没有些被掌握了生死的奴仆?
他们当场就要跳脚,可还没来得及跳呢,就听见一连串的东西,一个个都懵了。
女皇命都察院与刑部协作清扫民间开设的赌坊、奴隶场等。
朝中官员三代内血脉不允再行商,但过往之事不予追究,现今手中的商铺需在规定时间内出售。
桩桩件件。
这不是要掘他们的根吗?
“陛下不可啊,此——”
为首的大人刚开口,女皇就两眼一翻,晕在龙椅上了。
宫人立刻一拥而上,扶着女皇去救治了。
众大人:“???”
更离谱的是,女皇居然把圣旨都写好了!
女皇甩下雷就装晕拖延时间,还能是为什么?
为了等普通百姓和奴仆阶层得到消息,跟她一块儿闹啊!
众大臣当场就要把目标转向温柔。
温柔:“诸位大人都是我大夏栋梁之材啊,本诸位的后辈,也是咱们大夏下一代的中流砥柱,想必也不怕与普通百姓一争高下吧?诸位面色如此难看,难不成是觉得自家后辈不行?
嘶,那这么说女皇此事办地妙啊,若叫诸位大人的后辈尸位素餐,想必诸位心里也过不去吧?”
“江云霄你休要——”
“哎呀我头晕。”
砰,温柔也晕了。
众大臣:“......”
他娘的,这两个不要脸的!
女皇晕着,硬规矩摆在这里,他们要是不执行就是抗旨不尊。
以温柔那无耻的性子,明日就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各种黑锅一顿扣,带着人把他们挨个挨个抓了。
还会顺水推舟在民间给他们扣屎盆子,带着百姓闹事。
再说这么大的事,他们能捂得住吗?
恐怕女皇的人早就把消息传播下去了。
百姓真闹起来,那才是他们拦不住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
底层才是大部分人,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士兵,他们其实都是底层。
往上爬的机遇太过渺小。
利字千斤重。
这些地里刨食的野狗,只要嗅到一点肉味,就能咬着他们不放!
满朝文武中有不少年岁大的。
女皇和温柔是装晕。
他们是真晕了。
一时间,金銮殿上因为温柔从天而降的瞎搞,乱成了一锅粥。
很快,一位位竖着进宫的,都横着出去了,在宫门口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