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年 11 月下旬的清晨,阳光穿透淡薄云层,轻柔地洒在河北师范大学校园。空气中弥漫着秋日独有的干爽气息,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叶变得金黄,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宛如一只只蝴蝶翩翩起舞。
陈默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手中拿着为林悦准备的早餐 —— 一份热气腾腾的煎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内搭白色 t 恤,下身搭配深蓝色牛仔裤,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等待时,他时不时望向宿舍楼门口,眼神里满是期待。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林悦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陈默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看了看手中逐渐变凉的煎饼,决定上楼去找林悦。
女生宿舍楼前,宿管阿姨坐在小桌子后面,正专心致志地织着毛衣。阿姨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圆圆的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她身着一件暗红色的针织外套,搭配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布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阿姨,我找林悦,她还没下来,我能上去看看吗?” 陈默走上前,礼貌地问道。
阿姨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笑着说:“小伙子,这不符合规定呀。要不你再等等,说不定她一会儿就下来了。”
陈默无奈地笑了笑:“阿姨,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林悦平时不这样。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阿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下不为例。林悦住 302,你快去快回。”
“谢谢阿姨!” 陈默感激地说道,快步走进宿舍楼。
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陈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 302 宿舍门口。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进来。”
陈默推开门,宿舍里有三个女生,其中一个叫李晴,是林悦的舍友。李晴二十岁左右,身高大约 165 厘米,身材苗条。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齐整而带有一丝俏皮的层次感,衬托出她白皙的脸庞。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灵动的眼睛,透着聪慧与爽朗。她身着一件淡蓝色的运动卫衣,搭配黑色运动裤和白色运动鞋,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陈默,你怎么来了?” 李晴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问道。
“林悦没下楼,我来看看。她不在宿舍吗?” 陈默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李晴这才想起什么,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递给陈默:“哦,对了!林悦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让我把这个给你。”
陈默接过纸条,上面写着:“陈默,我家里有点事,得回去几天。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写得很匆忙。
陈默看着纸条,心中的担忧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强烈。他抬头看着李晴,问道:“李晴,林悦有没有说家里出了什么事?她走得急,我怕……”
李晴摇了摇头,说道:“她没说,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收拾东西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着急。”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在宿舍里来回踱步,试图理清思绪。突然,他停下脚步,看着李晴:“李晴,你知道林悦坐哪趟车回家吗?正定县离咱们这儿也就 20 分钟车程,说不定我还能追上她。”
李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她好像说过,坐早上 7 点半从客运总站出发的车。现在都快 7 点了,你骑车赶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谢谢!” 陈默转身,快步向宿舍门口走去。
出了女生宿舍楼,陈默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朝着客运总站赶去。石家庄的街道上,上班族们行色匆匆,街边的早餐摊热气腾腾,弥漫着烟火气。陈默无心欣赏这秋日的街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悦。
很快,陈默来到了客运总站。车站里人来人往,售票窗口前围满了乘客,广播声、嘈杂声交织在一起。陈默径直走向发车区,此时,7 点半左右的班车正陆续检票上车。
陈默深吸一口气,开始在一辆辆车之间穿梭寻找。第一辆是前往辛集的班车,陈默踮起脚尖,透过车窗向内张望,车里人头攒动,但没有林悦的身影。他心急如焚,脚步愈发急促,快速跑向第二辆车。
“师傅,这是去正定的车吗?” 陈默拦住一位正在指挥乘客上车的司机,气喘吁吁地问道。
“不是,小伙子,去正定的车在那边。” 司机指了指远处。
陈默道了声谢,又朝着司机所指的方向奔去。他的额头布满汗珠,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第三辆车,依旧不是。陈默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加快速度,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在第五辆班车前,陈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林悦身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内搭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背着一个白色的背包,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
“林悦!” 陈默大声喊道,快步向林悦走去。
林悦听到喊声,转过身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陈默的眼睛。就在陈默目光触及她的瞬间,林悦的心猛地一颤,愧疚与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的突然离开,让陈默担心了。
“陈默,你怎么来了?” 林悦的声音有些颤抖,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你走得这么急,又没说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能不担心?” 陈默走到林悦身边,关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悦咬了咬嘴唇,心中天人交战。她多么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陈默,可一想到可能会给陈默带来麻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微微低下头,避开陈默炽热的目光,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如何敷衍过去。
“我…… 我家里亲戚出了点事,我得回去帮忙处理。” 林悦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缺乏说服力。
陈默看着林悦闪躲的眼神,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但他没有追问,而是心疼地将林悦拥入怀中:“怎么不早说?我陪你一起回去。”
林悦靠在陈默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是多么希望陈默能陪在自己身边,可现实却不允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情绪,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还要上课。正定离这儿近,我回去看看情况,处理好了就回来。”
陈默看着林悦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塞到林悦手里:“拿着,路上用。到了让邻居帮忙给学校传达室带个信,就说你平安到了。”
林悦推辞着:“我有钱,你留着……”
“听话!” 陈默打断林悦的话,“别委屈了自己。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
林悦接过钱,点了点头,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在陈默的衣服上。她害怕陈默看到自己的眼泪,慌乱地抬起手,用袖口擦拭着。
“怎么哭了?” 陈默心疼地捧起林悦的脸,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别一个人扛着,告诉我,咱们一起面对。”
林悦看着陈默关切的眼神,心中的防线几乎崩溃。但她还是强忍着情绪,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想到家里的事,心里有点难受。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时,广播里传来 7 点半正定班车即将发车的通知。林悦松开陈默,说道:“车要开了,我得走了。”
陈默看着林悦,心中满是不舍:“路上注意安全,有消息就托人给我带信。”
林悦再次点头,转身走向检票口。她每走一步,心中的愧疚就增加一分。当她踏上汽车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望向陈默,只见陈默正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林悦的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她赶忙转过头,坐在座位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陈默一直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直到车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他骑上自行车,心情沉重地往学校赶去。阳光依旧明媚,可陈默却觉得这秋日的暖阳失去了往日的温度。
回到学校,陈默无心上课,独自一人来到校园的人工湖旁。湖面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涟漪,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周围的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飘舞,可陈默却无心欣赏这秋日美景。
他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悦闪躲的眼神和滑落的泪水。陈默越想越觉得蹊跷,决定找机会去正定一趟,弄清楚林悦到底隐瞒了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默每天都会到学校传达室询问有没有林悦的消息。但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音信。陈默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
终于,五天后的一个下午,陈默实在坐不住了。他向老师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前往正定县。
正定县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陈默按照林悦之前说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陈旧的铁门半掩着,他推开门,院子里一片寂静,几盆曾经娇艳的花卉,如今只剩下枯枝败叶,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陈默敲响了屋门,过了好一会儿,周秀兰才缓缓打开门。她面容憔悴,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消瘦,眼神中满是疲惫。“陈默,你怎么来了?”
陈默心中一惊,连忙说道:“阿姨,林悦说家里亲戚出了点事,回来帮忙处理。难道她没回家?”
周秀兰皱了皱眉头,说道:“回来是回来了,只是……”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侧身让陈默进屋。
屋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林悦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怀里抱着外甥淘淘。淘淘安静得有些反常,往日里的活泼劲儿消失不见,小脸上满是忧虑。
看到陈默进来,林悦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陈默快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悦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
林悦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周秀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悦悦她爸…… 被停职调查了,家里乱成一团,悦悦怕影响你,一直不敢告诉你。”
陈默愣住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轻轻握住林悦的手,坚定地说:“悦悦,我说过,咱们要一起面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一个人扛着呢?”
林悦再也忍不住,扑进陈默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在这个弥漫着秋意与愁绪的屋子里,陈默紧紧抱着林悦,试图给予她力量和安慰。窗外,夕阳的余晖无力地洒在院子里,仿佛也在为这个家庭的遭遇而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