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雨季来得突然。我站在\"欢喜梦\"酒吧的门口,看着雨水在街道上汇成细流。开业三个月,生意比预想的好得多——可能因为老板娘太漂亮,我叼着烟想。
\"欢喜!说了多少次,别在门口抽烟!\"林梦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走过来,一把夺过我嘴里的烟。
\"遵命,老板娘。\"我笑着举手投降,目光却警觉地扫过街道。自从上周收到阿杰的警告短信,我就没放松过警惕——杨天成提前出狱了。
林梦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眉头微蹙:\"又担心?\"
\"没事。\"我搂住她的肩,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进去吧,外面潮。\"
酒吧里,老顾客们已经三三两两坐满。林梦坚持每天来店里,说是要盯着我不许乱来。其实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这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老板,来杯'梦醒时分'!\"熟客大刘喊道。
我正要动手,林梦已经利落地拿出调酒器:\"我来。\"
看着她熟练地摇晃调酒器的样子,我胸口发胀。谁能想到,一年前那个连矿泉水都要助理拧开的大明星,现在能调得一手好酒?
\"看什么看?\"林梦瞪我一眼,脸颊微红。
\"看我老婆真好看。\"我凑过去偷了个吻,引来一片起哄声。
突然,门口的风铃响了。我条件反射地转身,手已经摸向后腰——那里常年别着一把瑞士军刀。
进来的是个金发女人,三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套装,与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claire?\"我皱眉。这个法国女人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我们酒吧,说是来曼谷度假,却总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
\"欢喜,好久不见。\"她微笑着走过来,目光却落在林梦身上,\"这位就是林小姐吧?比电影里还美。\"
林梦礼貌地点头,手却悄悄抓紧了我的衣角。自从怀孕后,她对陌生人的警惕性比我还高。
\"有事?\"我挡在林梦前面。
claire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我想,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我盯着那个烫金边的信封,没接:\"什么真相?\"
\"关于你的身世。\"她压低声音,\"你父亲还活着,而且...他很想见你。\"
林梦的指甲掐进我的手臂。我冷笑一声:\"我是孤儿,没爹。\"
\"Jean moreau,\"claire不为所动,\"法国moreau集团创始人,你的生物学父亲。\"
酒吧突然安静下来。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你疯了?\"我嘶声道。
claire把信封放在吧台上:\"dNA报告在里面。moreau先生愿意承认你,条件是你去法国见他。\"
她留下名片走了,风铃再次轻响。我盯着那个信封,像盯着一个炸弹。
\"欢喜...\"林梦轻唤我的名字。
我猛地抓起信封撕得粉碎:\"骗子!\"
那晚,林梦罕见地没再提这事。但半夜醒来,我发现她不在床上。我摸黑下楼,看见她坐在酒吧里,就着月光拼凑那些碎片。
\"林梦。\"我出声。
她肩膀一颤,抬头时眼里有泪:\"欢喜,如果这是真的...五亿欧元...\"
\"我不在乎。\"我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我有你了,有孩子,有这个酒吧,足够了。\"
她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声音颤抖:\"但这是你的根啊...\"
我吻去她的泪水:\"我的根在这里,在你和孩子身上。\"
第二天清晨,酒吧还没开门,风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不是claire,而是三个穿黑西装的亚洲面孔。
我瞬间把林梦护在身后。
\"欢喜哥,好久不见。\"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金牙——杨天成的头号打手,阿鬼。
\"滚出去。\"我冷声道,手已经摸到吧台下的棒球棍。
阿鬼没动,目光在林梦肚子上打了个转:\"老板让我带句话——他出来了,游戏继续。\"
林梦的呼吸变得急促。我抄起棒球棍:\"告诉杨天成,敢碰我老婆孩子一根汗毛,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阿鬼大笑:\"你还是这么狂!\"他突然掏出一把枪,\"但这次,你没那么走运了。\"
枪响的瞬间,我扑倒林梦,同时将棒球棍掷出。阿鬼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另外两人冲上来,我抄起酒瓶砸碎一个的脑袋,另一个却被林梦用胡椒喷雾放倒。
\"欢喜!你的腿!\"林梦尖叫。
我低头看,右腿裤子已经被血浸透。原来刚才那一枪没完全躲开。
警笛声由远及近。阿鬼咒骂着带人撤退,临走前丢下一句:\"这只是开始!\"
我瘫坐在地上,冷汗直流。林梦手忙脚乱地帮我包扎,眼泪砸在我脸上:\"我们去法国吧...求你了...\"
我摇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行...杨天成的人会跟去...更危险...\"
\"那怎么办?\"她哭出声。
我握住她的手:\"联系claire...但有个条件...必须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还有...claire的声音。
\"他醒了。\"
我转头,看到claire和林梦站在床边,后者眼睛肿得像桃子。
\"多久了?\"我嘶哑地问。
\"一天一夜。\"林梦握住我的手,\"claire都安排好了。moreau先生派了私人飞机,还有最好的产科医生...\"
我看向claire:\"杨天成呢?\"
她微微一笑:\"国际刑警已经以谋杀未遂和跨国犯罪的名义通缉他。moreau家族在亚洲...有些影响力。\"
我闭了闭眼。钱和权,有时候确实好用。
\"欢喜,\"林梦轻声说,\"我们去法国吧,就当...就当度假。\"
我知道她在害怕。我捏捏她的手:\"好。\"
两周后,我们站在巴黎郊外的古堡前。moreau家族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铁门,喷泉,穿制服的仆人,活像电影场景。
\"别紧张。\"claire低声说,\"moreau先生很期待见到你。\"
林梦挽着我的手臂,手心全是汗。七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不便,但脊背挺得笔直——明星的素养,我想。
会面比预想的平静。Jean moreau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坐在轮椅里,眼神锐利如鹰。
\"你长得像你母亲。\"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法语,claire翻译。
我僵硬地点头。林梦则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不知从哪学的。
接下来的谈话像场审讯。我的出生日期,孤儿院名字,成长经历...老人问得事无巨细。最后,他让管家拿来一个盒子。
\"你母亲的遗物。\"他递给我,\"我一直保存着。\"
盒子里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香港的街道上。女人很美,婴儿...应该是我。
我突然呼吸困难。三十年的谜团,就这样解开?
\"为什么现在才找我?\"我哑声问。
moreau叹了口气:\"我去年才知道你的存在。你母亲...从没告诉过我。\"
林梦突然开口:\"您想认回欢喜,是出于愧疚,还是...遗产需要继承人?\"
claire倒吸一口气。我握紧林梦的手,却忍不住骄傲——我的女人,永远这么刚。
moreau笑了:\"都有。但最主要的是...家族需要新鲜血液。\"他看向我,\"五亿欧元信托基金,条件是你要改姓moreau,接受继承人培训。\"
我看向林梦。她轻轻摇头,眼里写着:你决定。
\"我拒绝。\"我说。
moreau挑眉:\"为什么?\"
\"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搂住林梦,\"有妻子,有孩子,有事业。钱...够用就行。\"
老人沉默良久,突然大笑:\"好!有骨气!\"他转向管家,\"准备合同,信托基金成立,但不强制他继承家业。\"
就这样,我们莫名其妙成了亿万富翁——至少理论上。但我和林梦很快决定回曼谷,继续经营我们的小酒吧。
离开法国前,moreau单独见了我。
\"那个女孩,\"他说,\"很特别。\"
我微笑:\"是的。\"
\"保护好她。\"老人眼神突然锋利,\"还有...常回来看看。\"
我点头,心里某个空洞的地方,悄悄填满了。
回到曼谷后,杨天成被捕的消息登上了新闻。据说是在试图偷渡时被国际刑警抓获。我和林梦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三个月后,我们的女儿在曼谷医院出生。林梦坚持用她母亲的名字——小雨。
\"小雨·李。\"林梦虚弱但幸福地抱着婴儿,\"好听吗?\"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完美。\"
如今,\"欢喜梦\"酒吧成了曼谷小有名气的网红店。林梦偶尔会登台唱首歌,总引来满堂喝彩。我依然当我的保安兼调酒师,只是口袋里多了张黑卡——moreau坚持给的。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抱着小雨站在阳台上,看曼谷的灯火。
\"想什么呢?\"林梦从背后环住我的腰。
\"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笑着回忆,\"你骂我流氓。\"
她轻笑:\"你本来就是。\"
我转身吻她,怀里的小雨咿呀抗议。
是的,我还是那个混蛋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