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司内部的试点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功,“经纬平衡记账法”的优越性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更重要的是,我们通过新法,真的从看似正常的账目中,揪出了几处隐蔽的贪腐和浪费的“蛀虫”!
我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将这项改革的成果,以及我更宏大的计划,呈报给刘备主公,争取他更进一步的支持了!
我精心准备了一份详尽的汇报材料。
其中不仅包括了“经纬平衡记账法”的原理简介和操作规程(当然是简化版的,力求让他能理解核心思想),更重要的是,附上了盐铁司试点前后,同一批账目用新旧两种方法处理后的对比结果,以及我们发现的那几处贪腐漏洞的具体证据!
我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求见刘备。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在公开的议事厅,而是请求在他相对私密的府邸书房进行汇报。
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吏治问题,不宜过早公开。
刘备显然对我近期的“闭门不出”(实际上是在搞试点)有些好奇,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在他府邸那间依旧朴素、却多了几分威严的书房里,我将准备好的汇报材料,恭敬地呈送上去。
“主公,”我先是简单汇报了一下盐铁司近期的运作情况和初步的财政收益,让刘备心情愉悦,然后才话锋一转,引入正题,“臣在管理盐铁司账目之时,深感传统记账之法,疏漏颇多,难以清晰反映收支全貌,更易为奸吏所乘,滋生舞弊。故此,臣不才,借鉴古法(我自然不能说是来自后世),并结合算学原理,尝试创制了一种‘经纬平衡记账法’,并在盐铁司内部进行了小范围的试行……”
我一边说,一边将那份对比鲜明的账目结果,以及揪出的贪腐证据,重点展示给刘备看。
刘备起初还只是随意地翻看着,但当他看到新旧账目在清晰度上的巨大差异,特别是看到那几处被明确标注出来的、触目惊心的贪腐实例(比如某官员虚报了多少石铁料损耗,某仓库的粮食账实不符差了多少)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他那双仁厚的眼眸中,也燃起了难以遏制的怒火!“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侵吞公帑!蠹国害民!实乃可恨!”
他猛地一拍桌案,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的策略奏效了!
相比于向他阐述多么“先进”的会计理论,远不如直接将血淋淋的贪腐事实摆在他面前,更能触动他!更能让他意识到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我没有过多地强调新记账法的“先进性”或“革命性”(那可能会让他觉得过于复杂或难以掌控),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它最直接、也最符合刘备这位“仁主”需求的功效上——“防弊”与“增效”!
“主公请看,”我指着那些清晰明了的新式账簿和报表,“此‘经纬平衡记账法’,其核心在于‘平衡’二字。每一笔收付,皆有来去;每一项增减,皆有对应。账目之间,相互勾稽,相互印证。如此一来,任何虚报、冒领、重复记账、甚至简单的计算错误,都极难遁形!账目清晰,权责分明,贪腐舞弊之徒,便无处藏身!”
“不仅如此,”我继续说道,“账目清晰之后,各项收支、物资流向一目了然。主公可以更准确地掌握徐州的真实财政状况,各部门的绩效也更易于考核。这对于提升行政效率,优化资源配置,乃至制定更精准的军政决策,都大有裨益!”
“防止贪腐、堵塞漏洞、提升效率、清晰权责”——这几点,完美地契合了刘备当前最迫切的需求!
他渴望建立一个清明的、高效的、能够支撑他实现“匡扶汉室”理想的统治基础!而我提出的这套方法,恰恰为他提供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工具!
刘备激动地站起身,拿着那些账目证据,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兴奋和……决断所取代!
“好!好一个‘经纬平衡记账法’!好一个‘防弊增效’!”他猛地停下脚步,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激赏,“陆别驾!你真是……上天赐予备的栋梁之才啊!此法若能推行于全州,则何愁吏治不清?何愁府库不充?何愁大事不成?!”
他当机立断,立刻拍板:“此事,就依先生所言!立刻在州府直属的度支、仓储、屯田等核心要害部门,全面推行此新式记账法!由你全权负责!若有任何人敢于阻挠或阳奉阴违……”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备绝不姑息!”我再次获得了刘备毫无保留的支持和更大的授权!
我知道,这意味着,我整顿吏治的计划,已经成功地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以“技术革新”为突破口,以“防弊增效”为旗帜,我巧妙地绕开了直接触碰人事制度的巨大阻力,却又实实在在地开始动摇那些旧官僚体系的根基!
“主公英明!”我再次躬身行礼,心中充满了激动和……一种即将掀起更大风浪的预感。新式记账法的推广,必然会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旧官僚体系最猛烈的反弹。
但有了刘备的全力支持,有了盐铁司试点的成功经验,我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一场围绕着“钱袋子”的、旨在革新吏治的无声战争,即将在徐州全面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