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上钩了
见变色者不少，李东阳淡淡一笑，补充道：“殿下已有钧命，漕运署旨在为大梁商家提供便利，所收转运费不得高于商家自运。”
颂扬之声顿起：“殿下仁厚。”
既然转运费不高于自运，又何必劳心劳力呢，漕运署在士族家主心中的印象瞬间变得高尚。
济阴庄票的不可替代性已经充分阐释，李东阳适时宣布：“本官宣布：济阴钱庄开业礼成！诸位贤达、诸位乡亲，请排队办理业务，小额兑换储蓄排列左边，大额兑换储蓄走右边快捷通道。”
士族家主身份的尊贵性还是要照顾，总不能让他们与小民百姓一起排队。
从屯田堡赶来的堡民和城中的小资产者，当即朝钱庄左侧门蜂拥而去，都拼命向前挤着，场面相当混乱。
“春儿，你们去帮着组织一下秩序，别让九爷操心。”
面对着人山人海的普通客户，钱庄大厅负责接待的伙计显得人手严重不足，李媚儿便吩咐春儿带着楼中姐妹去帮忙。
“乡亲们，不要往前挤了，只管按序排队便是，今日保证都能兑换庄票！”
瑶音阁的姑娘们也过来帮忙了，阵阵娇声淹没于人山人海。
与左侧门这边的混乱不同，右侧门那边则显得秩序井然，除了士族家主人数相对少很多外，不得不承认个人修养方面他们与小民百姓有着天壤之别。
吴良出现在右侧门排队中，身前身后的诸氏家主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吴兄也要兑换么？”
身形不高、身形结实的吴良，微微一笑：“不瞒诸位兄台，吴某族中今年收上来不少瓜果，准备借通商之便销往淮北。”
瓜果不同于水稻，生长周期相对更短，种植也更灵活，休战期间已然瓜熟蒂落。
堡民家中的田地以种植水稻为主，辅以桑麻，基本不种瓜果，瓜果多出于士族豪强之家，其销售对象至少也得是家资不菲之富户，小民百姓便是有些闲钱也不会买的。
听吴良这么一说，诸氏家主顿时来了兴趣，他们族中也收上来不少瓜果，而且瓜果不能保鲜过久，正急着寻找买家呢。
“吴兄，可是已有门路？”
他们觉得吴良肯定是有门路的，否则瓜果贸然运至淮北，很有可能买家还没找到，便烂掉了。
这就是瓜果的特殊性，不像绢帛、茶叶等便于保存，能够从容寻找买家。
吴良朝诸氏家主招招手，示意大家围拢过来，低声透露：“吴某哪有什么门路，还不是我家殿下神通广大嘛，呵呵。”
“可否请吴兄为我等引荐，拜托殿下？”
“都是本郡故交，引荐一事吴某责无旁贷，只是殿下能否相助，吴某可不敢妄言啊。”
“吴兄乃殿下驾前红人，殿下怎么着也得给三分情面嘛，兄台可是谦虚喽。”
“这样吧，诸兄尽量多兑换一些庄票，给殿下留个好印象。
吴某豁出这张脸面不要，便是死缠烂打也将殿下约出来，今夜小聚瑶音阁，仅限于诸兄，范围就不要扩大了。”
“明白，那就有劳吴兄了，今夜一应开销全算在我等名下。”
一番私语，诸氏家主心照不宣，领了吴良的人情。
在诸人的坚持下，吴良排到了诸人最前面的位置，率先兑换：“吴某兑换一万石粮等价庄票，并存于钱庄。”
他是奉了萧绍瑜之命，有意引导诸人采用以粮兑换庄票的方式，并引领存储风气。
诸人有求于他，自然是要以粮兑换部分庄票的。
实际上，他们手中的足色五铢钱并不多，又不能全部兑换了庄票，故以粮兑换庄票也是绕不开的。
效仿吴良，他们又或多或少存于钱庄一部分。
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后续不明隐情的士族家主，多效仿之，既兑且存，粮谷、足色五铢钱并用。
堡民则要简单很多，家里那点粮谷肯定是要留作口粮的，多用少量足色五铢钱兑换十文面值以下的庄票。
小资产者要比堡民富裕不少，多兑换一百文、一千文面值的庄票，又远逊于士族家主，动辄兑换一万文面值以上的庄票。
开业仪式后，萧绍瑜并未离去，他在李东阳的掌柜办公室等着盖章呢，大额兑换与存取必须经他盖章，这是规定。
金融方面李东阳的理解还不够深刻，他只能大权独揽、亲自把关，以避免出现纰漏。
放权是必须的，但那要等到李东阳或者代替他总行掌柜之职者，精于金融之后。
李东阳拿着一叠兑换单走来：“殿下，除了吴参军兑换了十万文面值庄票一百张外，诸氏家主基本不超十张，他们中有些人甚至都没有兑换十万文面值庄票。”
吴良是萧绍瑜派出去带节奏的，诸氏家主却最多兑换不超过一百万五铢钱或者一千石粮，定力相当可以，不再追加点手段还真带不起节奏。
萧绍瑜淡然一笑：“无妨，今日不过是开业首日，能有这份业绩也算不错了，东阳先生代本王盖章吧，全部通过。”
说着，他便从袖中取出印章，交给李东阳。
李东阳逐单重新审查，确认无误后方才盖章，忙得不亦乐乎，萧绍瑜则翘着二郎腿，品着香茗，似乎在惬意的等待着什么。
当当两声敲门声，随即传来一道请示：“殿下，吴参军求见。”
“请吴参军进来吧。”萧绍瑜从容回应，他等待的就是吴良。
须臾之后，吴良带着一脸笑意，走了进来：“殿下，上钩了。”
萧绍瑜品了一口香茗，悠然问道：“没露出马脚吧？”
闻言，吴良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表现出了足够的自信：“绝对没有！”
吴良联系的那些人多居本郡士族之末，比之大族门路要少很多，在北魏那边则根本没有门路。
香饵不经意间一抛，他们主动上钩是必然的，根本没有人会动心思去考虑吴良的动机。
于吴良而言，这是他上任睢陵海关署长后的第一个任务，又岂能不力求完美，给萧绍瑜一份满意的答卷？
《梁书·武帝纪》载曰：
王府参军、睢陵海关署长吴良，代济阴诸贤谒帝，欲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