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李岩听到孟鸿这么说,不由得诧异起来。
他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揭开这个盖子,毕竟这么大的一笔损失,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一次的交易,无论是对国家来说,还是对兰山矿来说,都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经过这么一来,哪怕是不能追回货款,将来和日方的谈判上,也会占据优势。
果然还是年轻人啊,对于李岩的反应,孟鸿并不意外,他身体缓缓后仰,把上身尽量都靠在了沙发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
“怎么不会?
你知不知道,我们矿上,可是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这两台矿车的指标。
如果要是挑破这个脓疮的话,那将来,那两台设备就要退回厂家手里了。
你说说,设备退回了厂家之后,上面还会真的再买上两台矿车给我们矿吗?
现在的国家四处都在破土动工,每个地方都需要外汇。
这笔钱一回到国库里面,大概率就会被挪用了,到时候想要等到新的设备下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行。
而且,就算真的没有人打这笔钱的主意,让它顺顺利利的变成了进口装备,这些东西还能像是退回去那样,原路返回吗?”
李岩一下子愣住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了件事情,竟然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这么多的麻烦来。
确实,现在有进口机械的矿区本来就少,到时候就算是新设备下来,估计也难以照顾到兰山矿了。
别的矿区的领导可以说,他们已经上过桌,享受过一次了,自己这些苦孩子,才是应该真正被照顾的那一个。
他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这让他想起了一句话来——“政治的最大准则,就是维持原样不变。”
五百万美元,这可是好大一笔钱了,自己虽然可以拿出来,但是……不能够获得任何好处的话,还是不免让人肉疼。
这可是和国家建设息息相关的重型机械,远远不是他这样的小资本家能够觊觎的。
见到李岩逐渐蔫了下去,孟鸿不由的安慰了句:
“你们做的其实是完全正确的,站在国家和人民的立场上,涉及到上亿美元的欺诈是绝对不允许的,要不然……人民的血汗钱岂不是就要化为乌有了?
我这一次来,除了想要见一见学弟学妹。
更多的,就是给你们两个提点一下。
现在这个年代,人人都在为自己考虑,哪怕是上面的一些白衬衫们,也都不能幸免。
你们两个作为国家的接班人,能拥有这种的想法,守住自己的底线,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不过,有的时候,也要留一个心眼,千万不要被人装进了套子里。
毕竟,只有保住了自身,才能够给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就这样,孟鸿像是一个长辈一样,想要把自己这些年来为人处世的经验传授给李岩,在他的眼中,这个孩子实在是一块可造之材。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李岩和他出自同一所学校,更多的,还是对于这个年轻人那敢闯敢拼的精神,做出了认可。
不过,坐在茶几对面的李岩显然没有想着多,他这个时候,脑子里面都是五百万美元的事情。
无论如何,以他自己的实力,捐赠一台矿车,都有些太过肉疼了。
这可是一个五百万美元的大件,折合成港币,可就是整整五千万。
可是,这件事情终究是自己惹下的,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拍拍屁股走了,似乎就有些……太不通情理。
让他自己出这个钱,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他已经想好,在香江以致远集团的名义,发起一场募捐。
然后再从西德或是美国定制一台大型矿车,赠送给大陆。
这一切的东西,都是看的见,摸得着的。
香江的那些富豪们,没事就喜欢做一些慈善,你出几万,我出几万……没准,这一辆车就出来了。
“孟矿长,矿上有能拨国际长途的电话吗?”
想到这里,李岩心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这是……”
孟鸿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正要说呢,结果,李岩的这个问题,却忽然间把话题给扯远了。
李岩望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在外国,有一些亲戚关系,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试试能不能让他给我们兰山矿捐赠一台矿车”
“你说什么?”
孟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
“小李,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这亲戚的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一下子就拿出五百万美元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孟鸿一直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不怕年轻人浮躁,就怕有些时候,会不知轻重,好心办了坏事。
他这些年,一直在矿上组织生产工作,所以……对国外的了解,也只是简单的通过一些舶来的外国电视剧。
但哪怕是在电视剧上面,五百万美元,也是一个让人无法企及的庞大数字。
在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百万富翁似乎就可以成为一个地域的乡绅名流,让所有人仰望了。
“我这个亲戚的身份……我不好说,但是有些事情,我们总要试一试吧?”
李岩依旧目光坚定,他的表现……让本来根本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的孟鸿,甚至都产生了一丝犹疑。
是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这可是关系着全矿上万人的衣食和前途,更是对兰山矿的生产,也有巨大的影响。
孟鸿从前就总听人说,国外的人,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和别墅,那些移民海外的华人,更是各个富得流油。
也许,李岩真的就能认识到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呢!
“矿长,饭菜好了,您看……我是给您端过来,还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谄媚的声音传进了屋子里来,几个人循声望去,发现套间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
思绪被打断,孟鸿有些不喜,他对身前的玻璃茶几努了努下巴,又恢复了那严峻又冷酷的声线:
“都拿进来吧,我们几个就在这屋子里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