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四周静悄悄的,厅里也只有火烛燃烧的噼啪声。
楚鸢缓了会儿,才摆摆手,“不是,熬的姜水是不怎么喜欢喝,但平日里炒菜炖汤都还好。”
话说完,她好像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婆子笑着替她说了出来,“那老奴就要恭喜夫人了,夫人该是有了身孕但月份尚浅,不知道有没有看过大夫?”
闻言,楚鸢并不算惊喜,毕竟这事儿经历多了,也会习以为常。
但燕羚就不一样!
楚鸢转头看他,他却像个雕塑一样直愣愣的盯着说话的婆子,一副幻听不敢确信,非要人家说第二遍的表情。
偏又噘嘴葫芦似的不开口。
震惊到失语了吗?
婆子到底经验丰富,见状不以为怪,笑呵呵重复了一遍,“公子,要不老奴去村头给您把马大夫叫来?
他虽然医术没有城里的大夫高明,却是我们这片治头疼脑热最好的大夫了,诊个喜脉不在话下。”
婆子说完,燕羚还是那副呆样。
楚鸢没忍住捅了他一下,“你干什么丢魂了?”
“……”燕羚茫然无措紧接着总算三魂七魄归了位,随即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一叠声的催促,“去去去,快去呀,这种事情还需要请示吗你们康员外还真是不知道性急……”巴拉巴拉。
楚鸢瞪大眼,第一次发现,原来燕羚可以说话不喘气!
婆子被他催得脚下都快起火了!
而且婆子前脚刚走,他后脚立马刷一下将宝剑拎起来,急匆匆往外走,被楚鸢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你这是干嘛去?”
“阿玥,你别动!”燕羚又放下剑,将楚鸢小心翼翼的推过去按在软榻上,视线看着门口,“她年纪那么大了,腿脚不利索,我自己去!”
楚鸢,“……”
无奈翻了个白眼,将人拦下来,“我的燕大公子,现在已经不早了,你这么咋呼的出去,吓唬谁呢?
你别忘了,咱们安顿在这庄子上才没几天,突然那么高调不是让人家起疑吗?
算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就让那婆子忙活吧。”
她每多说一句,燕羚的表情就越不可思议一分。
最后腾一下站起来,“阿玥,你怀孕了!这怎么能是小事呢!”
他不理解,她怎能如此云淡风轻?
难道一点都不因为一个小生命即将到来而兴奋激动吗?
楚鸢一看燕羚这较真气怒的样儿,忍不住扶额。
苍天,她要怎么解释?!
纠结片刻,楚鸢觉得任何解释都不如行动来得直接,于是,他将燕羚拉到内室,脱掉外衣,平躺在床上。
继而将燕羚的手展开放在她小腹的位置,轻呼一口气,“感受到了吗?”
燕羚整个一大傻子,反应迟钝。
“什么?”
楚鸢,“你最在意的,为此激动兴奋的,你的孩子。”
说完,就感到燕羚的手放轻了,怕压到孩子一般。
往后缩了缩,最后又重新覆盖上来,羽毛一样在她小腹上游走。
不一会儿更是连脸也贴了上去,傻乎乎的道,“没,没感觉到啊,是不是因为月份还小的关系?”
楚鸢松一口气坐起来,“对呀,那不然呢?所以咱们谁都不要过于紧张,就当这件事不存在,该做什么继续做,不然显得我多矫情。”
主要是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干,好无聊。
说了半天,也不知道燕羚被自己说服没有,反正那婆子请来的所谓马大夫,几秒钟的时间诊了一个脉,就收了燕羚一张大银票。
楚鸢嫉妒,败家玩意儿,早知道你给我多好!
燕牧都睡下了,愣是被燕羚弄起来强行分享他有孙子了这个好消息。
楚鸢哭笑不得。
索性自己先睡了,让他们父子交谈分享去!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燕牧突然不见人影。
往日里他和艳玲一样,早饭前要打一套拳的。
楚鸢诧异,“爹去哪儿了?一早上都没见人。”
“出去有事。”
燕羚将剥好的松子放到楚鸢面前的空盘子里,一粒一粒,胖嘟嘟晶亮的,特别诱人。
楚鸢本能伸手拿来吃,自从出京后,他已经习惯了为楚鸢做这些小事,楚鸢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所以并不觉得什么。
觉得味道不错,应该是山里野生的,有种特别的清香,楚鸢吃完还想吃,便敲了敲碗沿。
“好吃,多剥一些。你儿子想吃!”
经典孕期贪吃语录,百试不爽。
可没想到却在燕羚这里失了效。
他不剥就算了,还故意将桌上没剥过的松子仁迅速收了起来!
义正言辞,“马大夫说的,一日只能吃二十粒,不多不少。乖,明天再剥给你吃。”
楚鸢,“……”
合着怀孕了,反而限制更多了?
好在她的口腹之欲也没那么重,挥手让人将桌子收拾了,继续问燕牧的去向问题。
燕羚支支吾吾打太极。
楚鸢立刻急了,“不想告诉我?行,我自己去看!”
燕羚一向舍不得她劳累,更别提现在情况特殊,拉着她的手转瞬投降,“唉,行行,我说。
爹去催消息了。
兄长那边很少这么迟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不着急,是因为觉得少几天多几天不重要,但现在阿玥你有了身孕,这些破事,就必须在几个月内解决,不能耽误咱们孩子出生!”
楚鸢听着半晌没说出话来。
心里暖暖的,有种被放在心头疼爱的幸福感觉。
半下午时,谢危那边的消息还真让燕牧给催来了。
说他和姜雪柠遇上刺杀,所幸两人都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不过作为使臣的张鹧就没那么好运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那没有完全开化、生活作风茹毛饮血的大月王子,让人家给吊了起来,乐阳公主沈芷衣也被软禁了!
“公主!不行,我得去救她!”楚鸢心中百感交集,之前沈芷衣并不想来和亲的,可她是大乾唯一的公主,享受了一般人没有的富贵优渥,就要承担一般人承担不起的责任。
为国为百姓,她别无选择。
但自己和姜雪柠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更不会像上辈子似的让她死在异国他乡。
张鹧跟来,也是要和大月谈判,和亲可以,往后三十年,大月的铁骑不能跨越他们的疆土半分,还要年年向大乾进贡一定数量的牛羊皮毛等。
反正就是缓兵之策。
免得大月王子卑鄙骚扰边境百姓不说,还不管不顾挥师北上,对京城造成威胁。
当然,这都是因为沈阆忌惮大月,不敢正面和大月冲突的结果。
而薛国公一党又在朝堂上坚定主和,谢危没有抗衡过去,张鹧分量也不够,于是两人就都被排挤出来了。
燕羚一把将激动的楚鸢抱住,“你别冲动,你要相信兄长,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张大人和公主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