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正厅之内。
衣衫不整的贾蔷正跪在大厅之内,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
贾珠坐在主座,尤氏站立在右侧,但二人都一句话没有说,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管家赖升自外边走进来,朝贾珠拱手道:“珠大爷!大老爷说了,他眼下正在炼丹的紧要关头,不便归家,还说蔷少爷的事任由大爷处置!”
贾蔷惹下如此之祸,怎么处理,不是贾珠一人说了算的,因此贾珠离开暗香阁之前,便差人去告知了贾敬和贾赦。
贾珠在暗香阁赢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但这一万五千两银子贾珠一分都没有拿走,贾珠也没有提起此事,因此暗香阁发生了什么,贾府一众人员并不知道。
贾赦听闻贾蔷欠了暗香阁五千两银子的赌债,怕引火烧身,所以也表示全都由贾珠做主好了,而贾母听闻此事之后,也是气的直哆嗦,派鸳鸯来传话说定要重重的处罚才行。
贾珠见众人都不来,喝了一口茶,方才朝着尤氏说道:“大嫂子!既然长辈们都不愿意来,那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置,不知大嫂子可有什么说词?”
尤氏忙回道:“珠哥儿!若不是你出了五千两银子将蔷儿赎回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蔷儿是我宁国府这一脉嫡系,这钱也该由我们宁国府来出,但是眼下府里吃紧,不知珠哥儿能否宽限嫂子半年,待年末乌家送来田产收入,嫂子在将这钱还给珠哥儿可好?”
贾珍和贾蓉如今虽然不能折腾了,但是治病的花费非常之大,而且这种情况下,尤氏也不敢不救,若不然宁国府可就真的完了。
贾珠笑道:“嫂子!这钱的事先不着急,更何况这钱是蔷儿欠下的,跟大嫂子,跟宁国府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者说了,你替他还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谁敢保证蔷儿不会再犯?”
一直未说话的贾蔷忽然快速爬过来而后抱紧了贾珠的腿不停的哀求道:“大爷!我知道错了,还请大爷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若是我再去那赌场,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贾蔷不停地哀求着,贾珠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是贾珠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了贾蔷的胸膛有红色斑点。
贾珠忙厉声道:“退回去!”
贾珠数月以来竖立的威信还是有用的,贾蔷顿时缩了回去,贾珠紧盯着贾蔷问道:“把上衣脱下来!”
贾蔷不知贾珠为何要他脱衣服,但眼下容不得他反抗,因此老老实实的将外面穿的青衫褪了下来,虽是如此,但仍有一件白色中衣在,贾珠多少有些没看清楚,因此乘贾蔷不注意,上前直接将他的中衣扒开。
虽说尤氏是贾蔷的婶娘,但是尤氏一见贾珠去脱贾蔷的衣服,便起身掩面看向别处,不过却是时不时的往这边偷瞄几眼。
待贾蔷上半身全部裸露在外之后,但见有大小不一的红色皮疹,贾珠盯着贾蔷问道:“你这身上的皮疹有多长时间了,是怎么得的,皆如实招来,若不然......”
贾蔷努力回想了一下,方才说道:“大爷!我只记得上月初,修国公府小公爷过生辰,请我和蓉弟去青楼吃酒.....后来.....后便起了这玩意!”
“咳咳咳!”
贾珠咳嗽了几声,而后压低声音问道:“你那地方是不是长了小肉粒,而且近来容易赶到疲惫,并且时不时的发烧,喉咙痛!”
贾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而后问道:“大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贾蔷这幅表情,贾珠便推测贾蔷是感染了梅毒,花柳的一种病,这种病放在后世还是比较好治的,但是在眼下,没有强效抗生素,只能靠中药治疗,死亡率非常高。
梅毒一共分为三期,染上之后一般三周发作,贾蔷目前应该是二期,贾珠虽然多少了解这种病,但是并不晓得治疗方法。
不过好在梅毒只能通过性和血液传播,因此贾珠便正色道:“蔷儿!你得的这病不是普通的花柳病,是梅毒,而且已经是中期了,若是再不治疗,两月之内必死无疑!”
贾蔷一听贾珠这么一说,顿时瘫坐在地上,而后忙哭着哀求道:“大爷!你一定要救救我,只要大爷治好我,我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给大爷当牛做马!”
贾珠见此便说道:“蔷儿!你不修德行,留恋青楼赌坊,败光家业,染上此病实乃咎由自取,但念及你是我贾府嫡系子弟,因此这事暂且搁置,你放心,我会让人请太医给你治病,但能不能治好,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贾蔷忙不停地感激着贾珠,而贾珠则是将贾蔷安排在贾蓉的院落里,又让人拿了名帖请了胡太医前来替哥俩诊断,并且同胡太医商量出了一套稍微来说比较完善的治疗方案。
待胡太医离去之后,贾珠并未离开,而是转身来到了贾敬的书房,翻看一些古本医书,想要找出更为稳妥的治疗方法。
尤氏自外边走进来,看到贾珠正坐在说桌前愁眉不展,是而忙开口问道:“珠哥儿!嫂子有一事不解,特来请珠哥儿给嫂子解惑!”
贾珠见此将医书合上,而后盯着尤氏说道:“嫂子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
尤氏这才问道:“珠哥儿!你方才说先不惩罚蔷儿,嫂子想知道,蔷儿的病若是治好了,你打算如何惩处他?”
贾蓉不安分,贾蔷也不安分,尤氏本以为将贾蔷分出去单过,就能更好的管理宁国府,但没有想到贾蔷闹出这样的事,所以尤氏也担心贾蔷的病好了,到时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到头来损失最大的还是宁国府。
贾珠心中早就想好了如何处置贾蔷,但是贾蔷如今身体有病,趁其有病处置他,若是出了意外,日后很可能会怪罪到贾珠头上,索性先给贾蔷治病。
今见尤氏这么问,贾珠忙说道:“若是蔷儿的病治好了,年底就让乌家兄弟将其带回金陵,给其买上二十亩田地,任其自生自灭。若是治不好,那也是蔷儿的劫数,他父母早亡,又未娶亲,左右不过挖个坑,埋了便是!”
尤氏这才安下心来,说道:“若是蔷儿和蓉儿两人都去了,那我可怎生是好?”
贾珠起身,将尤氏搂入怀里,说道:“嫂子且放心,有我在,定保嫂子一生富足!”
就在贾珠想和尤氏温存一下的时候,但见银蝶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大爷!外面有一妇人登门拜访,说是大爷的人!”
尤氏忙将贾珠作恶的手拍掉,而后吃味的说道:“珠哥儿!有我和凤姐你还不知足,你这是又在外面招惹了谁家的狐狸精?”
贾珠不记得招惹过什么妇人,因此忙说道:“这谁啊?想坏大爷我的名声?”
说着贾珠便朝外走去,待来门口,赫然看到身姿绰约的秋娘正坐在马车朝外张望,看到贾珠出来之后,秋娘忙走下马车,而后来至贾珠身边朝着贾珠恭敬的行了一礼,娇声道:“奴家见过公子!”
贾珠盯着秋娘细瞧起来,但见她已经换了一身粉红色丝绸襦裙,一看就是新作不久的衣裳,而且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包袱。
贾珠将秋娘拉至一旁的胡同里,而后问道:“你不好好当你的管家,来我这干什么?”
秋娘看了一眼贾珠,而后嗫喏的说道:“公子先前并没有将赢来的银票带走,我家主子认为违背了暗香阁的规矩,因此这一万五千两银票当作奴家的赎身钱,曾今以后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
贾珠觉得有些搞笑,便直言不讳的说道:“你且先听我说,我去赌钱,然后赌赢了,睡了你一次,咋俩之间说白了就是逢场作戏,可结果你却想要我负责,这玩笑莫不是开得太大了?”
秋娘见贾珠如此轻视她,轻咬着嘴唇,丰满的.....不停的起伏着,但是想起某人的吩咐,只得强行压下怒火,而后主动地贴在贾珠的胸膛,满是委屈的说道:“公子若是不收留我,那奴家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贾珠看了一眼秋娘随身带的包袱,而后问道:“你可带有嫁妆?”
秋娘先是一愣,而后忙点头道:“带了!公子!妾身这几年在暗香阁攒了约八千两银子!”
贾珠不由得皱眉道:“你这八千两银子该不会是卖身所得吧?”
秋娘自然知道贾珠忌讳什么,因此忙解释道:“公子!奴家管理的哪些姑娘若是赢钱或者陪客,奴家都是能分到一点银钱的,自从奴家府上被抄之后,没有男人碰过奴家!”
贾珠这才想起先前西宁郡王好像说过秋娘是犯官家卷,因此贾珠便朝秋娘说道:“你如今自由了,有家人还在的话,还是和家人团聚最为重要,你说是不?”
秋娘没有想到贾珠竟然提议让她寻回亲人,想起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秋娘的眼睛瞬间红了,小声的说道:“公子!奴家没有亲人在这世上了!”
贾珠忙不解的问道:“不应该啊?我记得圣上在位十七载,好像没有处死过官员吧?”
秋娘忙道:“公子!此处不适合讲话,公子能否请奴家入府,奴家定悉数告知!”
贾珠是不可能让秋娘入府为妾侍的,毕竟秋娘的年龄看起来也比王夫人小不了多少,但是贾珠又不能直接回绝,心下一琢磨,便说道:“这样!你先跟我去一品阁,我先寻个地方将你安置下来,你看如何?”
秋娘忙道:“奴家既已是公子的人,公子说什么,奴家就听什么!”
贾珠见此便和秋娘一起乘坐马车,朝一品阁行去。
从贾府前往一品阁的道路,有一段有点坑坑洼洼,每当遇到颠簸的时候,秋娘总是会利用自己身体的优势不停地让贾珠占便宜。
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贾珠一边享受着秋娘柔软的身姿,一边问道:“秋娘!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何会沦落至此了吧?”
秋娘这才说道:“六年前,奴家的夫君去杭州任通判,不知为何惹上了当地的豪族,他们勾结起来栽赃陷害奴家的夫君,结果陛下听信谗言,下令抄没家财,男卷贬至琼州,女卷入教坊司。奴家因为年龄大,被卖入了妓馆,侥幸之下被西宁郡王赎身,而后一直待在暗香阁!”
贾珠又问道:“那你夫君是怎么死的?还有你年芳几何?成婚几年,难道就没有孩子在这世上吗?”
贾珠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入了......
秋娘忍受着贾珠的挑逗,而后说道:“公子!奴家的夫君还没有到琼州就死在半道上了,至于奴家,现年三十又三,成婚十年,曾也生养过一子,但不幸夭折了,之后就再也没怀上过!”
说到此,秋娘忽然紧张的看着贾珠说道:“公子!妾身先前被教坊司卖入妓管,虽然没接客,但是他们给妾身服用了特殊的避子汤,妾身今后只怕无法怀上公子的子嗣!”
“停!”
贾珠不由得喊了一声,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路边,贾珠松开秋娘,而后掀开卷帘,朝着赶马车的林三说道:“我记得西城门外不远处有片柳树林,林三!把马车赶过去!”
秋娘忙不解道:“公子不是去一品阁吗?”
贾珠看了一眼秋娘说道:“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还没做,等做完了再去一品阁!”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林三赶着马车驶入了长长的柳树林,待马车停下之后,贾珠方才朝着林三说道:“林三!我有点饿了,你步行去城里给我买点吃食回来!”
待林三离去之后,贾珠将马拴好,而后来至马车内,轻佻起秋娘的下巴说道:“说!是不是西宁郡王让你来我身边当细作。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若不然几天后,这湖里就会有一具一丝不挂的女尸!”
秋娘见贾珠的眼神犀利,心下不由得惊恐,心想贾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但是嘴里却是咬牙说道:“奴家是自愿服侍公子的,不是王爷的细作!”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你以为你是谁?”
“在本公子眼里,你只不过是.....”
......
不稍片刻,一件被扯碎的粉色襦裙便被扔到了马车外面,柳林中的蝉鸣声戛然而止,似乎正在竖起耳朵听马车内传来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