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凡的离去留给我的不仅是疑惑还有一股怨气和愤怒。
奔跑中我的眼前掠过由一针针定格图像轮转而成的动态画面,画面中哀嚎的幼童死拽着无情的父亲哭求着不要卖掉自己;画面中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紧紧地抱着一个模样意气风发的青年人的黑白照片悲痛欲绝;画面中一个男子饱受着毒品所带来的深渊般的撕裂之痛纵身一跃从50米的高空上飞翔而下,坠落中他面带笑容大声哭泣,触地前的最后一刻他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再一次握住了自由。
“舌兰,为什么是舌兰?”
我试图大声的喊叫,可是声音却如鲠在喉,不论我如何的用力但都无法抵达双唇。
我奋力的奔跑着,寒冷的冬季也无法阻止我额头上的汗水流淌,我想冲到顾雨童面前,我要大声的质问他舌兰究竟是不是出自他的手,我要怒斥他的罪行,我要威胁他如果他再不收手我就会将他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我如此想着,然而奔跑中的双腿逐渐的停了下来,我想继续向前走去,向着“雨停”咖啡屋一刻不停的走着,但是身体却不再听我的使唤,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倒退,我感到恐惧,我害怕这一切真的是出自顾雨童之手,我害怕知道真相之后我无法原谅他,我害怕我会永远永远的从他身边逃开,我犹豫着倒退着向“星月帮”所在的位置无力的走着。
星月帮的大本营设立在一条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弄堂中,老旧的木门上红漆剥落好似遗留下一道道的岁月痕迹,门口摆放着两座石头雕刻着的不明生物,模样似财狼又有些不同,大概是头上多了一对角的缘故,双眼圆瞪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两个健硕的男人叼着烟依靠在石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话,看二人的模样似有些眼熟,大概是曾和端木绸一起出入的兄弟了。
我在不远处忐忑的徘徊着,二人的目光很早便落在我的身上,僵持了几分钟后,其中一人终于不耐烦的向我走了几步。
他冲着我嚷道:“喂,你谁啊,在这里瞎晃悠什么,没事就赶紧走。”
我不停挣扎的内心终于听到了一个很笃定的答案,我要知道事实,今天我一定要知道事实。
我努力的镇定了下来向着大门靠近。
“我要见端木绸。”我冷冷的说出了声。
二人同时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是谁啊你,我们大哥是你想见就见的到的吗,快点走,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到端木绸。”
说着话我便径直的走向大门试图闯进去。
“喂,你给我站住,喂,你聋了吗,你给我站住。”
与我说话的男人见我不做理会顿时急了,两三步走到我的面前拽着我的手就要往外拖。
“你给我放手,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端木绸,快给我放手。”
我挣扎中无意间甩出了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男人的脸上,他顿时怒的瞪大了眼,活脱脱想将我生吞活剥的节奏。
“你妹的敢打老子,不管你是谁,我今天非做了你不可。”
男子说着双手齐齐用力抓紧了我的双手就要往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拖。
另一个斜靠在石雕上抽着烟的男人见势态有些失控遂站直了腰板道:“喂,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事闹大咯。”
抓着我的男人眼中透满了血丝他气哼哼的说道:“这事你别管,老子今天本来火气就大,这娘们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别怪我借她去去火。”
我全身顿时绷紧青筋暴涨。
我怒吼道:“混蛋,我可是端木绸的女人,你敢动我一下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嘿,”抓着我的男人的顿时乐了冲着另一个男人道:“她说她是我们老大的女人,哈,我今天就要当一回癞蛤蟆好好品尝品尝你这只天鹅,享享做大哥的福。”
男人说着嘴巴就往我的脸上凑,双手被他紧紧扣住的我只能用脚用力蹬他。
“下流,你会不得好死的。”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
男人的话语在半空中落了下来,他拼劲了全力试图再次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可是现实一点一点的抽空了他的力气,他睁着惊恐的眼睛瞪着我,血红的眼睛此刻溢满的泪水,他好像在后悔,无比的后悔,他的身体向后倾倒,他试图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侧身看向身后的人,一辆名贵的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他的身后,车后座的玻璃窗缓缓的上升着,一个头戴黑纱面罩的女人直视着前方优雅淡然的坐着,玻璃窗很快的完全挡去了车内的视野,车子的另一侧一个脸带黑色魔镜的陌生男人冷静的收起了还微微冒着灰烟的手枪低头进了车内,黑色轿车散发着乌金般的光亮“高贵、势不可挡”。
男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血液缓慢的在他的四周扩散,另一位一直充当局外人的男人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一切,只见他面色惨白哆嗦着手艰难的推开了身后大门,还不待他让开,轿车已经发动了引擎向他行驶了过去,好在他躲的及时不然他就会是今天躺在“星月帮”大门前的第二具尸体。
待车子完全开进院中,男人惊恐的叫来了另一个帮内兄弟,将仰躺在我面前的那具已没有任何挣扎彻底死去的尸体抬进了一辆面包车,那张下流令我作呕的脸透过玻璃窗看竟然显得有些悲凉有些不愤。
我是如何离开的“星月帮”我已完全没有了记忆,我只知道不多时我的手中就多了一杯酒,我感到我的脸颊烧的利害,恐怕现在在我的脸上放一颗鸡蛋都能被烤熟。
一个人影在我的面前不停的晃动着,我烦躁的挥了挥手试图扫开这道阴影。
“先是莫离,现在又是你,难得你们两个都这么心系酒吧的生意,也好在有你们两个酒吧才能24小时营业,我也能彻底告别睡眠。”
我不停的搓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之人,盯着眼前那张有着些许皱纹的男人的脸只觉得有几分的熟悉。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啊,老魏。”
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那张脸,顿时手舞足蹈的站起身就要扑向他,但被吧台挡住我重重的撞在了吧台的边沿上,嘴角顿时咧开直嚷着疼。
“喝这么多酒不停才怪。”
老魏嘟囔着推过了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开水到我的手边,我毫不犹豫的退回给他,重重的砸着桌子。
“你什么意思啊,是嫌我酒量差啊,还是觉得我付不起钱啊,酒,我要最烈的那种酒。”
当我的臀部再次重重的撞在椅子上,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从我的身后抓住了我的肩膀,这只手的触感我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我不用回头便嚎啕的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