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美丽的天伦之乐图上演在万家灯火齐亮时分,亲情的呵疼温暖了纪羽蝉的心,抚平了她长年累月所积压的委屈。
明天起,她将重新有力量去面对未来的生活和她那喜欢百般刁难的婆婆。
夜里,纪羽蝉辗转难眠,便悄悄爬上天台,仰天遥望异国星空。
基本上,不论从地球的哪个角度观望,肉眼所看到的月亮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比起上海,这儿的空气干净了许多,星子也跟着明亮许多,一闪闪的,仿佛为人类的梦想在发亮着。
“怎么?睡不着吗?”
身后蓦的一句关怀,打破纪羽蝉的沉思。
她微微一惊,转过身,一见来人,浅浅一笑:“哥,你还没睡啊?”
“我的宝贝妹妹有心事,哥哥我怎么睡得着?”纪景元走到纪羽蝉身旁,与她并肩而站。
“我哪有什么心事?”纪羽蝉避重就轻。
“别瞒我,虽然距离那么远,但你的事我都知道喔。”
闻言,纪羽蝉的心一紧,感觉有股热流缓缓滑过。
“哥,你好坏!久久才见一次面,你就想把人家弄哭。”她噘嘴佯怒,轻捶了他肩胛一记,眼眶里隐隐有泪光在打转。
“来吧,想哭就到我怀里哭。”纪景元张开双臂,促狭道。
纪羽蝉却当真投入哥哥怀里,双手环抱着那个她一直认为无人可比的胸膛,抱得好紧好紧,然而,那一瞬间,一个奇异的念头却倏地闪过脑际——
伦敦泰晤士河畔,那个美丽的套房内,她出轨的那一夜,那位风流倜傥的紫衣男人似乎也有幅像哥哥一样温暖、宽厚的胸膛……
她不明白那股回忆为何会忽然涌现,更令她讶异的是,她竟对它莫名产生一股程度不下于对哥哥的依恋和依赖——
不,不可能!
除了哥哥以外,她不可能再对另一个怀抱心动。
曾经,在她的少女忧郁时期,她一次又一次怨怼上天为何将她和哥哥安排成兄妹的宿命,那一段岁月,复杂的心绪百味杂陈,却无人可诉。
但,浓于水的血亲关系是怎么也无法改变或抹煞的,她和哥哥一开始就注定会有各自的人生与命运,哥哥的幸福……也可以说是她的幸福。
这一直是她心底深处的私密,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不管多久,对哥哥的感情,依旧是她一个人永远的秘密。
“怎么?真的哭了啊?”纪景元拍抚着她的背,打趣道。
纪羽蝉把脸愈埋愈深,偷偷感受着在哥哥怀中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纪景元持续拍抚她的背,像安抚着小孩子一样,语调低柔轻缓:“小妹,如果觉得现在生活得并不快乐,那就离婚吧!不要逞强,你的幸福才会是我跟爸妈的安慰。”
怎么了?她的婚姻所呈现在众人眼前竟是如此失败的景象吗?否则为何身边爱她、关心她的人一个个都劝离不劝合?
可是,一旦离了婚,她的生命中还剩下什么?
“哥,我没逞强,我也没有不快乐。你快回房吧,若是大嫂醒来找不到你,她会心慌的,孕妇的情绪总是比较脆弱不稳。”纪羽蝉离开哥哥的怀抱,故作开朗的微微一笑,把他往楼梯口推。
“好、好。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纪景元回头问道。
“恩。”纪羽蝉垂下眼睑。
“不多待几天?”
“不了,我不想让爸妈操心。”
下了楼,纪景元转过身来看着妹妹,半晌,笑笑的揉着她的发。
“你也早点休息。”
纪羽蝉点点头,不再赘言,先行进房。
下一次再见,不知是何时了……
我心底剩下的那个深不可触的秘密,似乎有些冉冉浮生的征兆。
哥哥影响我之深,世上再无他人可及。
婚后首次再见哥哥,迟钝的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明勋只是我移情作用的对象。当然,哥哥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而明勋的外貌则与哥哥有几分神似——
这就是我当初可以为明勋不顾一切的原因了,纵使他不过是个替身。
如此,也不难解释在发觉明勋并非如我理想中那般时,心中的失魂落魄为何了,毕竟,世上绝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即使是双胞胎。
至于那个一夜情,我的小小出轨,追根究底,自我试探是原因之一,紫衣男子与哥哥的几分神似才是使我迷惘而深陷的主要因素。
不过,他与明勋的差别在于他接近我记忆中哥哥的影像。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那么多神似的人呢?那令我在不知不觉中迷失,我不晓得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只是不断在寻找一双与哥哥一样温柔的眼神,或一副与哥哥相同温暖的胸膛……
我该怎么办?对于只要有一丝与哥哥神似的男人,我全无免疫能力,倘若长此以往,我真怕自己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撤除哥哥的影像对我所下的魔咒?
谁来告诉我?抑或——
解救我。
当紫魈忙完手边的工作时,已是一星期后了。
庞大的家族事业体系,虽由九个兄弟分担,但着重的仍在各自的发展。
伦敦是英国首都,排行在世界十大之内,当初他看好这个市场,在钜细靡遗的准备过后,由他来掌理这间分公司,而今,公司的地位稳固了,知名度也打响了,他接下来打算继续将版图扩往整个欧洲,而在这之前的准备工作同样也得下番苦心。
他一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专注于工作时,他不会为私事而分心,相对的,该玩的时候,大家都说他像个风流不羁的浪子。
这个礼拜,艾莉丝识趣的不敢来打扰他。这阵子较常跟她在一起,她便以他的女朋友自居了,还得意洋洋的四处宣扬,要不是他最近懒得对其他女人花心思,哪容得她如此放肆?
这七天算是让她清醒清醒,省得她搞不清楚状况,拿少奶奶的姿态对他的人颐指气使。
另外,有个较令他烦心的是,打从那夜与那纪羽蝉温存过后,她的倩影便一直挥之不去,即使是他正在思考公事时,再者,对于主动的女人,他一向来者不拒,当然也不会花心思去记她们的名字,但这回,“纪羽蝉”三个字却牢牢定在脑海,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他真的对艾莉丝腻了,想换换口味了。
他将女人分为三类,没兴趣的、接吻的、暖床的。与纪羽蝉发生亲密关系后,发觉她还颇合他脾胃,不过,如果要跟她认真点玩,恐怕他又没那么多时间可以当空中飞人,英、中两地跑……
总之,先去探探她再决定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