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有负军师所托,甘愿领罚。”
王茂知自己确实鲁莽,十分惭愧。
徐灿见此,眼神示意东方厌给他一个台阶。
东方厌心领神会,赶紧求情道:“军师啊,依末将看,此事也不能全怪丰谋一人,谁知道那些家伙如此的狠毒,姑且饶过他这一次吧,末将相信他会将功折罪的。”
听东方厌按自己心意来了,徐灿很是欣慰,清一清嗓子顺着话茬继续说道:“既然东方统领都这么说了,那此事就暂不追究了。不过丰谋,你且记住我的话,为将者,不可有勇无谋,若有一块好钢在,你得将它用在刀刃上。”
话音落下,王茂转念一细琢磨,顿时明白了徐灿这些话的深意,赶紧叩谢道:“多谢军师与将军们的教诲栽培,末将今后定时刻铭记。”
“起来吧。”
“是!”
继而他被东方厌搀起来后,徐灿边品茶边看着窗外柔和的月光漫不经心道:“来虞城前,我听说彩云楼出事后这帮家伙快一个月没动静了,我一度以为他们真要消停一段时间了。没想到我这才刚到就突然闹出这么一桩灭门案。看来他们已肆无忌惮到眼里没这个太守府了啊!”说罢,他又看向王茂,“丰谋你说对不对啊?”
“军师所言极是。”
“既然你认为我说的对,那你此去崔府被人家困在井底,说说是为何啊?”
话音落,王茂长叹一声,仔细回忆了起来,继而将自己去崔府的所见所闻都交代了出去。
但徐灿听完之后还觉着不够,于是王茂将时间线往前推,又将昨夜与小依三人在兴旺酒楼的事情也说了出去。
等听完这些,徐灿的表情忽然变得耐人寻味了,“看来崔府本身就是为你准备的陷阱啊!”
听到这话,王茂与诸将面露惊色。
“军师,此话怎讲?”
“从你在城西水德坊发现那张通缉令开始,事情就已经不对了,可是你当时并未发现。”
“如何不对?”
“通缉令出现在水德坊门口,但你是从城西最繁华的锦云街前往的,从春乐坊去水德坊一路上要途径好几个坊市口,哪个不比水德坊人多,为何你只在水德坊口发现了,是巧合吗?”
诸将听至此处皆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这么说,他们算准末将会经过那里?”
听徐灿的意思,从王茂离开春乐坊开始,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在那帮灭门案真凶的料想之中。
“不错!可算准的前提是要掌握你的行踪,他们知道你被革职后暂时没地方去,一定会在春乐坊过夜的,苏醒后必会再去崔府一趟,水德坊靠近西宅大道,是张贴通缉令的不二之选。”
但王茂还是觉着有些匪夷所思,“可末将昨夜离开崔府后突发旧疾,险些在路上死去,这些家伙既然想方设法杀我,为何昨夜不动手?”
“杀你应该并非是他们最初的目的。”
“嗯?那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将你牵扯进灭门案里。”徐灿微微一笑,娓娓道来:“他们引你去崔府,然后引导你发现灭门案的各种疑点,如今你已是平民,私自潜入案发现场定会被当作嫌疑人处理,届时在崔府对你实施抓捕,你就百口莫辩了。”
“那军师以为,他们为何会突然起杀心?”
徐灿听罢轻轻放下了茶盅,但她不仅没有回答王茂的问题,反而又问道:“我方才听你说,你在崔府井底发现了一只鼠形怪物?”
“是!体型堪比西南地区的大象。”
王茂斩钉截铁地回答着,徐灿听罢忽然眨动起了眼睛,“你虽被革职,但几日前还是东方统领的副将,他们应该清楚你与东方统领的关系,可还要灭你的口,这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我没猜错,就像我方才所说他们原本只想将你撰成帮凶。故之后灭你的口,应该是你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不该发现的东西?末将发现了鼠怪,可鼠怪是他们召唤出来用来灭末将口的工具啊!”
“鼠怪不是关键,关键的应该是那口井。”
“井???”
“你不是说那井底有一条地道吗?你可知那地道通向何处?”
“末将是向南走的,大概率是城南。”
“城南何处?”
“能听到水流声,应该是美人湖附近。”
答案越来越接近了,王茂瞠目结舌,一阵如梦初醒的感觉,“军师是说……”
“没错,就是彩云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诸将瞬间醍醐灌顶。
大伙儿万万没想到,此番发生在城北的灭门案竟然能跟彩云楼扯上关联。
樊照冷笑一声,“绕来绕去还是那个地方,看来那帮家伙在那里果真藏了不少秘密啊!”
话音落下,徐灿继续说道:“丰谋你与邓昌对话时就提到过彩云楼。另外那井底有通往彩云楼的地道,若不灭你的口,他们害怕你会将井底之事说出去,虽然你当时还没发现那个地道,但若让我们知道,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我估计这场灭门案的起因也是这一点,他们担心崔府的人会将井底之事告诉外人,让我们发现彩云楼与崔府之间的联系,进而将矛头再次指向彩云楼。”
姜毅听罢忽然有了困惑,“只是,军师,鼠怪出现在井底被崔府之人率先发现自无可厚非,可那帮家伙是如何得知的?”
“地道两头连接着彩云楼地底与崔府井底,但崔府似乎没有其他分支,我想应是那鼠怪从彩云楼无意打通至此。若真如此,他们自然有办法从彩云楼的地底弄清楚那地道会通往何处。”
听徐灿说完这些,向来在人前寡言少语的南宫静忽然问道:“依照上述,末将可大胆猜想,那彩云楼地底可能还有鼠怪,而且数量很多。”
听到这番话,徐灿面色顿时凝重了,“所以这才是我们眼下最该担心的事情。”
继而东方厌也问到了一个关键点上,“丰谋方才不说崔府井底那只鼠怪已被一只黑猫吃了?话说那家伙什么来头?”
徐灿微微一笑,“有道理,还是丰谋先细说那黑猫如何战胜并吃掉鼠怪的吧。”此话一出,诸将灼热的目光纷纷打向了王茂。
可王茂却在此刻走了神。
副将陈佰当即将他唤醒,王茂回过神抬头看到所有人举目投来,一脸茫然。
陈佰见状悄悄给他提醒道:“王右副,军师让你细说崔府井底那黑猫是如何吃掉的鼠怪。”
“是!”
陈佰解他尴尬之围,王茂感激不尽,遂急忙从床边站起朝众人作揖,而后将黑猫变成巨兽后与鼠怪作战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与他们听。
刚开始王茂讲这些只是带过,此刻一细讲,场上大伙儿顿时面露难色。
他们似乎很难想象到世间竟存在如此物种,且诸将也都不明白身为嗜血猎手的大黑猫为何会三番五次救王茂的性命。
这时,南营右副程珠嘴里自言自语道:“从未听过黑猫变黑豹之事,这让人如何取信?”
话音落下,王茂赶紧纠正起来:“非黑豹,形似黑豹,事实上体型胜过熊,身躯远比猛虎健壮威武,依我看应该和鼠怪一样,都并非正常生长的生物。”
“哦~”
众人听罢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但似乎只有徐灿不过分惊讶,脸上反倒挂起了一丝忧虑
“那玄夜狸可是双瞳碧青?”
“正是碧青!”
王茂回想自己方才并未提及黑猫瞳孔颜色,不知徐灿如何知道此事。就在他惊奇此事之时,徐灿忽然轻叹一声,起身望向了窗外的夜幕。
“刚接下这苦差,看来要跟着倒霉了。”
“倒霉?军师何出此言?”
话音落,徐灿风淡云轻地问向所有人:“城西黑城区有座不知供奉的庙,诸位可有耳闻?”
听到此问,南宫静突然站出来回答:“末将之前偶然去过那里,那庙里似有块棺材巨石,听闻百余年前虞城还是片滩地时,那庙就在了。”
“南宫统领真是见多识广啊!”
徐灿抿唇苦笑,忽而拿起自己那白色羽扇,一边摇动一边说道:“我曾有幸听老师提及,说那平庸大道上有一处天外陨星的遗迹。”
“陨星遗迹?何处?”
“西界之山——怀山!陈副将应该知道。”
听到这熟悉的地名,陈佰不由得瞪大双眼,遂向诸将作揖:“军师说的不错,末将知道,因为末将正是那怀山陈家村的人。”
陈佰说罢,徐灿继续接话道:“而黑城区那庙里的供奉,正是怀山的山神!”
“山神???”
诸将蹙眉愕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唯有樊照轻挑一笑:“军师如今也会打趣我等了,好端端的扯那鬼神之谈作甚?”
徐灿浅浅一笑,没有接他的话。
“奇怪!”这时,姜毅突然纳闷道:“怀山是在平庸大道上,那当年建庙时为何要将庙建在还是滩地的虞城旧址?”
听至此处,徐灿忽然看向陈佰。
陈佰心领神会,即刻向诸将解释道:“我们怀山常年云雾缭绕,如今虽能住人,但当年湿气毒障极重,无法入内,何况有沼泽天险,人们想在山上建庙是行不通的,所以才在此修建。”
“那当年是因何修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修建一座相隔百里的山神庙吧?”姜毅继续追问。
话音落下,徐灿接话道:“多年以来,坊间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有道是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恶鬼迷林!”
“大祸之年,诸神显圣!”
不料他刚说出口,就被王茂抢断了。见王茂说出此话,诸将再次将目光打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