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丁桐的问话我犹豫了下,然后说道:“你记得不错,只是错在未出师就动人家风水,所以才罚你。”
“老实写好50遍口诀,至于秦家的事,有先生我在处理,你不用分心。”
挂断了电话,我到底还是忍不住长叹口气,要知道,秦家新宅窗外挂着的也幸亏只是一般的凸面镜,御风水之力不是很强,如果说真是随便的挂上了开过光的九宫八卦镜,那么过于强烈的力量只会加剧催动两方煞气强烈对激,必定要引发一场大火灾,或者屋主横死。
可如果我要直接说出秦单明出事,也在于那面凸面镜起了反作用的关系,丁桐不仅会自责,恐怕以后对学习风水也不会再有信心。
其实丁桐所记的火形煞都没有错,不过书本中的风水学识只是基本功,是死的,在现实中使用的时候则要活学活用才行。
也就是说化煞并不是只照着书本来搬就可以的,同时还要考虑到周围环境,以及福主自身命理五行等,灵活运用。
更何况丁桐只注意到了秦家新宅子外头立着的电线杆冲了煞,并没考虑到火煞位于火旺的南方位,如同火上浇油,而且在屋内房梁上有着更大的问题。
之前按卦象凶位来算,屋里多半是客厅横梁压顶犯了穿心煞,而且房梁不正,梁上吊死过人。
所以先不说这房子能不能住人,就这凶煞盘踞之地,要化解也最好用以煞化煞的方法更适宜,正所谓凶煞宜化不宜斗。
说来归根结底都是我叫丁桐去的秦家,惹下的这祸事,所以我有着绝大的责任,那么因果也是由我这个师父来担着。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赶到医院去,一路祈盼秦单明能平安扛过这一关,毕竟人活着,才有补救的机会。
我搭了车一路直奔市医院,在护士站询问过后上了三楼,可刚走出电梯,就听见了秦明月凄然的哭声,心下顿时是一沉,脚步也放慢了。
转过电梯拐角,就看到手术室门口停着的手术推车,秦单明一动不动的躺在上边,身上盖着白布,面容憔悴悲痛的秦明月坐在地上,两手死死抓住手术车不让推走,旁边三名护士边拉着她边好声安抚劝说着。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走了过去,低头向死者行一礼,然后蹲下安抚秦明月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你这样秦叔走的会不安心。”
秦明月泪流满面,颓然的松开了手,悲痛欲绝的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爸没了,我爸没了……”
我知道她的悲痛,这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任她趴在我胸前抓着我失声痛哭,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秦单明被推走。
至此我的心里也结下了一个死节——
背负了一条人命债的风水师,如何能化解得了这般沉重的罪业?
之后我一直陪同秦明月待在医院,陪着她跟警察做了笔录,办理了秦单明的死亡证明,联系了殡仪馆的白事专员来给遗体做整理换衣,秦明月一个人在太平间守了父亲很久,然后遗体送往殡仪馆。
等待的时间里我了解到,秦单明死于薛鹏的报复,从秦明月推掉订婚,而且非常明确的表明分手后,薛鹏一直没有放弃,纠缠着秦明月苦苦挽留,可秦明月心意已决。
于是薛鹏试图哀求秦单明能劝说秦明月回心转意,谁知道秦单明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和秦明月的态度一样,明确的拒绝了薛鹏。
于是薛鹏因爱生恨,跟踪秦家父女,伺机报复,正因为这样,秦单明和秦明月为了躲避薛鹏纠缠,才卖了房子搬了家,谁知还是被薛鹏找了来。
恶从心生的薛鹏抱着得不到也要毁了一切的杀意,带上了刀子偷摸进秦家新宅,结果当时独自在家的秦单明不幸被害,薛鹏逃匿,目前警方正追捕通缉。
对于父亲的死,秦明月认为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能尽早处理好薛鹏的事,如果出事那天她不是因为加班晚回家,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我也无法说出口,秦单明,秦明月以及薛鹏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危险而绷紧的弦,或许早些发现说不定可以有化解劫难的机会,可偏偏是那面凸面镜成为崩断了这根弦的最后力量,煞气冲撞,三个人都劫难难逃。
秦单明的遗体送往殡仪馆后暂存冷冻,只能等结案后才做身后事,而这段期间我不能留秦明月一个人待着,况且那个火烧楼也绝不能再回去,随意只能先将她安排住在了丁桐的楼上,白天丁桐的母亲过去陪她说说话。
虽然我告诉丁桐秦家的事跟他没关系,但是他多少意识到什么,没有明说也是心事重重。
而最最让我头疼的一件事,我虽然有心想把杀人凶手薛鹏翻出来,还给死者一个交代,可是我发觉到自己竟然无法再开罗盘,而且推算时手也会控制不住的颤抖,无法推算任何运数凶吉。
我知道,一定是因为秦家的事让我心绪不宁,又逢绝地恶煞盛,我已犯下了冲师关了。
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决定先将风水生意暂停,否则就是害人害己,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闭店,马伍洋已经把门外逗留的苦主领进了店里来。
来人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名叫徐娜,据丁桐说已经来店里好几次了,都赶在我不在,而昨天偏巧马伍洋回来时,遇见她神情悲恸的坐在店门前的路边哭,便上前询问,问清缘由便一口许下了会帮她。
所以说就马伍洋和丁桐这两个宝贝,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派来给我应劫的,越是说什么他们越是没一个听话的,我之前明明交代,让丁桐告诉马伍洋不要管门口的闲事,结果还是拦不住,可他们哪知道现在我已是逢关自顾不暇,如何能开解别人的难事呢。
我无法明说,既然人已进门了,只能将主顾先请落座。
丁桐端来三杯茶水后,就像往常一样站在旁边等着学习,我转头看看他,“去里间,边背口诀边重数一遍豆子去。”
丁桐疑惑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只能悻悻的扭头去了里间。
然后,徐娜急切向我说明了来意,“白先生,我听说您铁齿神断,能预测凶吉,看相识人,而且还有秘法寻人,所以我是来求求您,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寻我儿子的下落。”
我看着她神形憔悴,脸色苍白,衣服上明显的污渍,尤其脚上穿的鞋磨损严重,显然已经奔波了很久。
可偏偏她的难事是寻人,在于我,才是更难的事。
马伍洋认定我会开解,补充说道:“这大姐家在西集镇那边,儿子叫宋洋,今年8岁,两个月前来裴镇赶集,在集市上孩子失踪,有目击者称孩子是被一个男人带走,报了警一直到现在没有孩子下落,你看看是看面相手相,还是罗盘定位啊,有什么方法能帮她找到孩子的下落不?”
我刚张嘴,徐娜已经低头急忙从自己破旧的兜子里拽出几张皱巴巴的寻人启事,放在桌上,伸手努力缕平一些然后两手推到我面前,哽咽道:
“白先生,这就是我儿子小洋,求您帮我看看,孩子流落到哪了,还活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