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妇人气势汹汹的就冲了出去,丁桐拍着心口窝,小声嘀咕说:“我去,吓死我了,看她像要咬人似的。”然后赶紧凑过来,
“师父,这人真是太嚣张了,就这么招人烦的婆娘,她老公不出轨就怪了,不给她看就对了,赶紧走才好。”
我看了看桌上留下的照片和八字,然后摇了摇头,叹口气,本来也可以用含蓄方式回绝对方,可看她豪横我也是忍不住的故意质气,而傲必出祸,这件事没完。
我看向了方文峰那边,看他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烟也抽好了。
这人起初还好好坐在那,在我跟妇人说话的功夫,他先是不时的瞄瞄桌上的东西,后来就忍不住的忙伸手开酒倒酒,自斟自饮起来,而且过后还给自己点了根烟。
直把旁边的沈巧又惊讶又惊吓的直看着方文峰,可又不敢吱声,要知道方文峰的确是不会抽烟喝酒的,眼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已经起身走了过去,边拿过茶杯倒了杯茶水,放到了方文峰跟前,一边客气恭敬的询问:“大仙是否喝好了?有什么怨愤和委屈,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人知道事因何起,祸从哪出啊。”
方文峰没有出声,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过了一会儿低头把眼尾按在桌上,而还没抬头,双肩微微抖动着,嘴里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旁边沈巧刚要出声询问方文峰怎么了,我忙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方文峰抬起头时,已经是两行泪落了下来。
“又是哪只小鬼跑来作祟,马爷我再次岂容你放肆!”马伍洋人还没进来,嚷嚷声先穿了进来,有进门时候,一手提溜着一袋子烤串,一手拿着牙签剔着牙,“要不说白葫芦你离了我就不行呢……”
而他看到屋里的情景时候,先是停那一愣,随后脱口说了句“我去”,然后扭头吐了牙签,拽了拽衣服才过来。
先是把拎着的东西怼给丁桐,然后端正坐在方文峰对面,一开口说的是我们听不懂的话。
随后方文峰开口,也是滴里嘟噜的说的很快,我们就看这两人像外国人一样交谈着,说了大半天,马伍洋面色越来越沉重,不住的点头。
直到马伍洋起身,冲门口做出“请”的动作,方文峰那边整个人猛地一摇晃,随后人就倒在了沙发上,因为喝了不少酒,像是睡了去。
我忙叫丁桐帮着沈巧一起照顾着方文峰,然后跟马伍洋走到旁边,询问道:“怎么样?”
其实从马伍洋刚刚态度来看,能让平时开口闭口“我东北马家”的马伍洋,放低身段客客气气的,可见对方来路不小。
马伍洋往方文峰那边看了眼,“这人捅了大篓子,放火烧死了人家一家子,其中还有一只是修成正道的地仙,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得道高深的灰仙。”
灰仙,为东北五仙家中的其中之一,五仙家分别为黄仙(黄鼠狼)、狐仙(狐狸)、柳仙(蛇)、白仙(刺猬)和灰仙(老鼠)。
都说老鼠是祸害,那么这老鼠为什么能得道呢,要说旧时百姓生活穷困时候,缺吃少穿,所以家里一有老鼠,也就意味着有余粮,百姓便将老鼠称为“仓神”,受人金口玉言得封,老鼠也就带了修行。
这老鼠叫声如同数铜钱,有占卜求财问吉凶的能力,所以老鼠修行,亦可得人形。
马伍洋说刚刚与之谈话的,便是只修行了几十年的大黑毛老鼠,根据刚刚交谈得知,那黑毛鼠在青头山修炼了足有五十来年,得了道而下山返回家中与家人团聚。
黑毛鼠算卦最灵,算出家中有祸,本来是回家化解,可老鼠又记性不好,天性撂爪就忘,又因为家人团聚一高兴多喝了些酒,结果一窝老鼠都喝高睡着了。
而方文峰就是趁着这时候往老鼠洞灌了柴油,一把火灭了他一家,一个没留!
黑毛鼠修行也几乎毁灭殆尽,索性留了一道灵根化为鬼灵,缠上方文峰为的就是报仇雪恨。
所以方文峰落魄如此,而且女儿方雅突然精神失常,都是源于灰仙的报复,而且即使是这样远还没结束。
要知道,信奉五大仙的人将得到护佑,而要是侵犯它们的人,则将会得到报应,而且永无休止,黑毛鼠就是要让方文峰一家生不如死,直到灭亡。
想想这灰仙也着实是可怜,能修成正道的老鼠实属是不易,就因为贪了几杯酒,结果受方文峰所害,道行全毁不说,一家老小全都害死,这方文峰也是着实狠绝。
不过我看方文峰面相,并非是心思歹毒,手段凶狠的人,而且还有不少功德在身,所以这里边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只能等方文峰醒酒了再问明白。
“依我看这件事你最好是别管了。”马伍洋摇了摇头,“这黑毛鼠与方文峰之间是血海深仇,不血恨是不会甘心的,你拦着,说不定也把你牵连进去。”
“连你也不行么?”我询问马伍洋。
马伍洋耸了耸肩膀,“就算是我行,这黑毛鼠说的句句在理,言之凿凿,即使是老鼠也是生灵,这满门绝户的仇恨,我有什么道理劝阻人家呢。”
我沉默下来,思量着。
这时,沈巧走了过来,开口说道:“二位刚刚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我哥每年都往寺庙捐钱,还月月吃斋饭行好事,要不是有什么原因,他一定不会屠杀动物,哪怕是一只蚂蚁。”
我心下想着开门第一天上门两单生意,推了一个,总不能另一个也推了,岂不是有损我这招牌?
凡事事在人为,对方毕竟是有仙根的,起码还能讲些道理,或许还有办法可以化解这道仇怨,所以我心下已经做出决定。
“等方先生醒过来谈谈再说。”我看看马伍洋,“一个为仇,一个为命,既然遇见了就试试,总不能见死不救。”
多说无用,我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所以等天黑下来,方文峰才醒了过来,听沈巧讲过事情的经过,他很震惊,也沉默了许久。
方文峰面色沉重的长叹了口气,“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看来是我做的太绝了,是这么回事,因为厂子里年年闹耗子,咬坏了我不少衣服,下老鼠药,驱鼠器,老鼠沾板什么的都没有用,又找不到那些耗子从哪来的。”
“后来东胜外贸从我这订制一大批好的羽绒服,我组织工人加班加点黑白夜赶了七天总算是完成了订单,可谁想临交货前一天,一晚上库里羽绒服全都被咬出了烂洞,一星期的心血尽毁,还赔了人不少违约金。”
“之后我沿着地上羽绒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大老鼠洞,也怪我一时气盛,叫人往老鼠洞里灌柴油,然后一把火解恨。”方文峰摇头悲叹,“怎么也想不到犯下这么大的过错,要知道会毁人道行,我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做的。”
我相信方文峰的悔过之心,其实他和黑毛鼠会结下此怨,都有过也都情有可原,想必是鼠窝在老鼠洞附近,日夜吵闹才受到老鼠们报复,可也不该肆无忌惮的毁了人苦心,也造成不该有的浪费损失。
既然已经找明根源,就看这黑毛鼠,愿不愿意和解了。